厉墨钧的双手揣在口袋里,穿着一袭半长风衣出场时,不少时尚记者竟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伸长了脖颈,担忧惶恐着他们再度措施厉墨钧的每一个瞬间。
米尘注视着厉墨钧远去的背影,所有的浮光溢彩都在褪色,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她的视线里只有他的存在。
当他踏入那一片光亮之下,所有人第一眼以为自己看见了遗世独立的百年贵族,可越是接近就越能感受到他所展现出来的深度。视线宛若随着他踩踏在蜿蜒曲折的石梯之上,路过一张一张老旧的油画,开启一片星空。什么都抹不去厉墨钧身影中的风度,在他转身时,夜空仿佛被撕裂,所有星光如同脱离了桎梏的囚徒疯狂坠跌,而米尘被淹没于其中。
这套风衣有着一个与它的风格不怎么相符的名字星星的呼吸,可细细想来,又觉得如此贴切。
当厉墨钧回到米尘的面前,安塞尔收紧了所有的表情为他整理最后一套服装,衣领也好,前襟也好,甚至于每一条褶皱,都必须要完美无瑕。
米尘的粉刷在厉墨钧的脸上熟练地游走而过,时间少到让她发疯。
当林润安的提醒声扬起,米尘的神经几乎断裂。
厉墨钧忽然扣住了她的后脑,低来,与她的额头触碰在一起。
她仿佛听见了他胸腔里比平常更加紧张的心跳,他的呼吸沿着她的神经游走,将破碎的一切再度衔接。
“我去了。”
他放开了她。
任何溢美的言辞都无法描述她眼中的他。
很简单,很纯粹,就算一千万个人看到了一千万种不同的画面,但对于米尘来说,
他仿佛行走在不设防的城墙之间,惬意自在,顺手摘下缝隙间那支纯白色的玫瑰,回身时,远远向她致意,在日暮与晨光之间,一步一步回到她的面前。
他们的身后是疯狂的掌声。
不少人冲过来与安塞尔拥抱。
米尘仰着头,看着厉墨钧。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你一直看着对的人,就不会苦恼、迷茫,也不会伤心或者流泪。
“厉先生走吧我们要去前台合影佩兰先生说要给我们做一个专访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安塞尔冲上来,揽上厉墨钧的肩膀,将他和米尘一起拽了出去。
这场服装秀,获得了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成功。
受邀媒体的口碑一面倒的好评。
从线条、颜色、搭配上来说,安塞尔也许还不够完美,但却展现出了高超的驾驭能力,令人下意识期待起他的成长。
“时尚并不仅仅是各种流行元素的交汇。它也可以是一种被牵引的感觉,一种羁绊,一种颠覆以及反思。”时尚尖端
“当安塞尔用银白色来展现所谓纯真的时候,我本想嘲笑他缺乏深度。但谁说的,天真不能与深度并存呢”纽约风尚
芮内甚至十分热络地与安塞尔商谈,他们要共同创立一个新的时装品牌。
而厉墨钧完全被时尚记者所包围,他们争先恐后,想要对这位神秘的东方男子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对于他,时尚记者与评论家们用尽了所有最美好的词汇,以近乎讨好的口吻,想要将这个男子的风韵留住。
米尘早早就躲到了后台,有人将一罐可乐贴上了她的脸颊,转过身来,她看见了白意涵。
“到了我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他笑着说。
米尘的拳头砸在他的胸口,“白意涵,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你在我的人生中,永远不可能功成身退。”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就像历经沧桑的老友,终于可以一起仰头望向天空中的流云。
这一夜的狂欢之后,米尘在别墅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她接到了来自连萧的越洋电话。
“米尘你在吗我给厉墨钧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不接”
米尘心里一阵紧张,厉墨钧离开国内实在太久了,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这就去叫他来接电话”
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还在别墅里。
“不用米尘,我觉得我跟你说就好”
“你说吧,连先生。”米尘还是第一次听到连萧这么认真的语气。
“厉墨钧他推掉了所有国内的影视邀约,将他姐姐和姐夫留下的星耀股份交给了利睿,卖掉了在波尔图的酒庄,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资金筹办服装发布会,无论场地还是请那些模特还有媒体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从不求人,但是他向佩兰先生提出了请求。他破釜沉舟来到你的身边,米尘,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是为什么。我之前很反对他像个十几岁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孩子跑到异国他乡,但现在我觉得很庆幸。刨去这几天打爆了我手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邀请厉墨钧作为模特参加各种走秀的电话,有一位好莱坞的导演找到了我。他说,他在安塞尔的服装秀现场看见厉墨钧时,感到惊艳。他想要邀请厉墨钧去美国参演一部电影。”
“真的吗是怎样的电影”
“一部讲述医务工作者的电影,以病毒爆发为背景。厉墨钧将受邀饰演一个天才但是却有一点神经质的病毒学家。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剧本,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而且如果是厉墨钧来演也一定会很有力度这是一部典型的学院派电影,它有足够的实力冲击奥斯卡我不想厉墨钧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但是我所了解的厉墨钧,虽然会对工作百分之百的专注,可他对名利并不感兴趣他此时此刻待在你的身边,这对于他而言可能才是最重要的。米尘我”
“连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厉墨钧有他的想法和他的人生。很多时候我们觉得最好的,未必对于他来说那么重要。但也请你相信他的选择。”
米尘结束了与连萧的通话。她起身洗漱,从衣柜里取出那间
ioni的风衣,来到楼下的客厅,果然看见厉墨钧坐在沙发上端着法文报纸。
她不动声色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蹭了蹭他的肩膀,将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还记得这件风衣吗”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厉墨钧说:“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因为它让我觉得,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米尘笑着替他将风衣的衣领整好,“嘿,今天一起出去走走吧我想去香榭丽大街”
“把早餐吃了我送你去。”
米尘抿起唇笑了。
她坐在他开的车里,巴黎街道上无处不洋溢着浪漫小资的气息,就连懒洋洋的日光里都透露出某种醉人的余韵。如果可以,她希望与他漫步在这条大街上,看尽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晚霞,长长久久。
他们行过和协广场,白鸽扑啦啦从地面驰向天际,向西而行,隐隐看见了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织之下,大气磅礴的凯旋门。
米尘轻快地向前奔跑了两步,掠过游客与行人们的视线,然后张开双臂回过身来看向厉墨钧。
“喂你快点”
他缓缓向她走来,就像彻夜长明经年不息的灯盏。
gu903();“厉墨钧你知道我这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她向他喊出声,眼角眉梢是未经世事的天真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