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难不成……

凉飕飕的寒意,顺着脊背漫上来,他睁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是杏娘下手?

杏娘为什么要下这样的药?

他这段日子一直和客氏蜜里调油,与杏娘,不过是今晚才……

平素他想挨杏娘近点都没机会,那妮子胆小如鼠,深怕给客氏揪住了两人的事,小心得不像话,吊着他渴着他远着他,隔个十天半月都没一回,每次都哭得可怜兮兮的求他怜惜,她会给他下那样的药?

若换做客氏,倒有这个可能。

他心思飘远了,直飘去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冬天。

大雪的天气,路上滑得车马难行,他冒着风雪严寒,坐小轿往樊城赶。

一去六十里路,清早天不亮就出发,抬轿的路上要换两三波人,有时一个不察就将他连人带轿地摔落在冰上。

轿子狭小,放不得炭盆,就靠一个手炉暖着,每每到了樊城里头的炭都早熄了。冰簸箩一般,冷得直哆嗦,腿上也是那时落下了湿寒的毛病。

而他为的,不过就是摸去客家后门,偷偷带走了客八小姐,领着她去静水庵后头的樟树林里,抱在一块儿以慰相思。

年轻的时候都不曾为谁癫狂成那样子,偏偏人到中年,被那姓客的小姑娘迷得昏了头。

自己有家有妻有子,尽数看不上眼。心心念念要将她娶回来,免再受这远距离的折磨。

那时他十分感激,别人家百般娇养大的千金小姐,第一回就是跟他在外头,凝视雪地上面落下的点点红梅,她拱在他怀里一遍遍问他是不是真的会负责任,当时他心里又酸又疼,又豪情万丈,发誓要千倍万倍的补偿她当日所受的委屈……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相守这些年,她已不年轻了,他身边大把的稚嫩娇娘,如何近来却又疯了一般对她生念?

不论从哪个方面想,这事对杏娘都没好处。

对客氏,倒是有迹可循。

她热衷此道,虽每回做出娇态百般不肯,实则是暗里燎火,用这法子叫他着急。

再加上她旧年隔着一城之距仍能叫他牵肠挂肚,以致宁愿害了发妻也要迎她进门……

她真有那么的好,值得他那样的喜欢?感情变了质,从前的恩爱都记不清了。怀疑一旦扎根,就再也难以拔除。

丰庆上下牙齿直打颤,客氏若害的是别人,哪怕是杏娘,是他骨肉,多半为着脸面或是别的什么,许还都能忍。

可如今,客氏害的是他!

她已经疯到要对他下手!

如何能容她?他如何能容他?

他面容扭曲狰狞,紧紧攥住手,身子一阵阵抖着,“大、大嫂……”

他艰难扭头,将目光移向丰大太太。

“我……我有话……”

丰大太太以为他又想关怀杏娘母子,瞥了客氏一眼,安抚道“二弟,你别想太多,安心养着,大夫说,许是过几日便好了。”

“我……我要……”

客氏按住了他的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那孽种实不是我害的,是那贱蹄子自己……”

“婉华!”丰大太太见她这时候还在刺激丰庆,不免责备地喝止了她。

丰庆艰难道“大嫂,你……我有话……要……要单独与你和大、大哥说……”

丰大太太见他急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脸色发黑发青,咬牙切齿地,似乎真有天大的事不吐不快。

丰大太太略一沉吟,丰庆这病来得确实蹊跷,那杏娘怀了孩子,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没道理两人要用那种法子助兴……

若药是丰庆为着颜面而偷偷用的,又未免对自己太狠了些。郎中说,那可算的是虎狼之药!只有病的无法行\房而又想勉力求子之人,才用得上那种方子……

如今丰庆要求与她和丰凯单独说话,背着客氏……

丰大太太一生不知见过多少内宅阴私,又素来知道客氏的为人,对其有些不齿,这一细想,就把前因后果推断得差不多。

丰大太太面色凝重起来,她肃目朝身侧的侍婢翡翠吩咐“去请大老爷。”

丰凯乃是一家之主,这样的深夜,非是大事,谁敢把他从睡梦中喊起来?

客氏眼神闪烁,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心跳莫名加速,白着脸站起身来“大嫂?这是做什么?夫君他……”

丰大太太扫了眼客氏,将她神色尽数映入眼底。

丰大太太抿嘴笑道“婉华,你别急。为了二弟,你也累了一夜了,不如你先去休息。媛儿,你也去。”

客氏刚想说话,丰大太太陡然眸色一厉,“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太太累了,还不扶下去?”

屋中人无不是心中巨震。

两府平素各自管着自己的事,可毕竟未曾分家,主持中馈的仍是丰大太太,就连丰庆身边服侍的侍婢婆子小厮,也不少是她安排调理。

客氏心中一沉,难不成……难不成……他们没有怀疑杏娘,反而怀疑上了她?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