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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方打探的人,不就是为着能透过姓丰的攀上嘉毅侯他巴巴的自己献上门来,是要昭告天下他确实与丰家亲厚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丰家有什么值得他图谋

丰家那点家底子和实力,用得着堂堂嘉毅侯纡尊降贵亲自一顾

丰钰如今想到安锦南,就觉头痛欲裂。

上回在嘉毅侯府他的所作所为,至今还令她难以释怀。

她再如何卑微,也是个未嫁的闺女。他那般折辱,换个烈性的,怕是早已抹了脖子她虽惜命,也不是不在意清誉的

文心见她神色复杂,不由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听说你见过那嘉毅侯他老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如外界所说的,那么可怕”

安锦南天煞孤星之名,从京城传遍九州。又连年征战,杀人如麻,手上不知染过多少人的血,坊间对他的传闻,已近妖魔化。

奈何他位高权重,便是心里惧怕他,也不免大着胆子巴结。

丰钰听文心说“嘉毅侯他老人家”,不免苦笑了一下。

“侯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性子特别讨厌,特别瞧不起人,特别自以为是,特别小肚鸡肠罢了。

嘉毅侯驾临,丰府内外皆措手不及,周氏亲自带着人去布置了风景最好的一个花厅,忙乱得几番出错,战战兢兢去给丰凯回话,说可请侯爷入座了。丰凯才和丰庆、丰允、丰郢一道,从茶室将安锦南请出来,引他一路往那花厅中走。

丰庆头上见汗,顾不上擦,频频偷瞧安锦南神色。

适才侯爷若有似无的问起客天赐的官司,可是有些不满的意思

都说钰丫头认识这嘉毅侯,总不是要为丫头仗势的意思吧

他的闺女他知道,寡言清冷,可不是个会笼络男人的。之前他也仔仔细细问过丰钰,说和嘉毅侯只在宫里有一面之缘,多半是想提拔丰郢,随意扯个由头罢了,当时他还深以为然。此刻,却是心内打鼓,如何不能安定。

大理石地面铺了猩红的长绒毡毯,四面用琉璃屏遮着风,视野极佳,明净透亮,可观风景。

丰凯亲自递了茶,安锦南将茶盏接在手里,抬眼觑向面前垂头恭立的诸人。

“家中有客,本侯不请自来,可有叨扰”

“不不,怎么会,侯爷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安锦南摆了摆手,打断了丰凯的长篇大论“散了吧。”睨了睨丰郢,“瑾瑜留下。”

见他神色不虞,丰凯等人不敢再说,留丰郢一人在内作陪。

丰允唤来周氏,吩咐仔细盯着下人小心伺候,不可有半点差错。

转过头,丰郢身旁的小厮就进了寿宁轩,“姑娘,侯爷来了,大爷叫您过去。”

第40章

丰郢坐在安锦南对面喝茶。

自侯爷命他坐下后,他头上的汗滴就不曾停过。一层层地向外渗。

这段日子在安锦南手底下做事,丰郢就自己亲眼见的,和从旁人那听说的,慢慢去了解安锦南这个人。

可似乎他每每觉得自己已经摸清安锦南脾性之时,现实就会狠狠的教训他,告诉他这是错的。

在江西第一次收到安锦南书信之时,他觉得安锦南是个爱才惜才、礼贤下士之人。然后幻想自己来拜见侯爷时,会被如何的奉为上宾,侯爷又会是多么慈和地勉励自己

从江西初调安锦南麾下,第一回上门拜见时,又觉侯爷是个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人。犹记得那巍峨的屋宇前,一排大气都不敢喘的督盐转运使司官员,个个笔直站立,深秋天气,紫红官服竟给汗水浸得透湿,院内鸦雀无声,等待侯爷一个个传唤。侯爷分明没一句斥责或严厉的话,偏就威压深重得叫人不敢轻视。

走马上任第一天他自报家门后,侯爷只是随意瞟了他一眼,听他汇报关于自己所知的盛城盐市之事时,连一句话都没搭。事后待众官员都退下了,他悄悄坠后两步,想说番感谢的话。

深堂阔案后,侯爷抬起头来,肃杀的面容凛然若寒冰冷雪,只一挑眉,低沉地问句“还有事”

竟惊得他腿软手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原来,侯爷不喜人攀交情的

可今天他伯父寿辰,侯爷却又大驾亲临,还当着人前亲切唤他“瑾瑜”

丰郢心情是复杂的。

侯爷其人,心思便如夜阑深海,深沉至无从探究。

果然京城里的天潢贵胄能在朝中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简单之辈。自己还有得学。

气氛冷凝至极,丰郢头上默默滴着汗珠,安锦南手里捏杯茶,用指头轻轻摩挲着杯沿。丰郢只闻自己紧张急促的呼吸,甚惧这呼吸惊扰了侯爷,又努力将气息放轻,憋得自己几乎闷晕了去。

好在这难熬的时刻被外面轻缓的步声打断。崔宁躬身在外传报“侯爷,丰姑娘到了。”

安锦南没有动作,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心内翻起小小的浪花,捏拳在唇边咳了下。

丰郢如逢大赦,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将自己与安锦南之间的距离拉得远些,走到门边朝丰钰笑道“钰儿你来了”

安锦南没抬眼,他如一尊大佛,安然坐在那儿,手里拿杯一口都不曾喝过的茶,那模样丰钰一见就没来由觉得气闷。

丰钰眺了眼明显紧张局促的自家哥哥,非常不情愿地移步到安锦南身前敷衍地蹲了蹲身,“侯爷万安。”

丰郢脸色一红,暗暗朝丰钰打个眼色。你怎能待侯爷如此无礼这礼行的未免太草率了吧

丰钰垂头不语,行过礼也不等安锦南叫起,自行便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等待安锦南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