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心想,也不是无药可救,还是疼孩子的,怕自己多说几句会被认出声音,他提醒一句“犯罪连累三代,多为孩子着想”,便按断,标记为诈骗电话,拉黑。
大美人握着手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某个诈骗分子不卑不亢、小崽子惊喜期盼的声音犹在耳旁。
真是的,声音这么好听去当配音演员啊,拉着小孩子诈骗算怎么回事?
裴容鬼使神差地把通话录音调出来,又听了两遍。
啊,小崽子是无辜的,他还叫我爸爸。
那句“在喂了”,是真的在喂食物吗?
诈骗失败父子俩不会一起挨饿吧?
裴容看着那串数字,ip地在s市,不是海外诈骗团体,应该是个人作案。
他打开支付软件,点击转账,按照手机号码搜索,搜出来一个认证账号。
输入框:2000……
裴容手指一顿,皱起好看的眉毛,等等,这样不就被他诈骗到了吗?
他从不交智商税的。
就当是对方走投无路了吧。
钱又花不完,被骗点就骗点,缩小贫富差距挺好的。
裴容又按了一个零,打上备注【给孩子买点吃的】,验证指纹,极速转账。
……
陆擒第一次被人说两句就挂电话,当即回拨,发现自己被拉黑。
“……”
他记住了。
陆擒把手机还给高衾,端起桌上的小饭碗,一勺一勺喂蹲蹲吃饭。
可恶,被孩子他爸挂了电话,还得帮人家喂孩子。
老娘舅都不敢这么写。
裴蹲蹲被塞了一嘴丸子,一下子没空问爸爸怎么挂电话了,先干饭要紧。
陆擒第一次喂孩子,本以为会挺麻烦,没想到小崽子吃饭很乖,跟他爸两个德行。
高衾沉默站在一旁,等候陆总吩咐,过了一分钟,他手机震了一下,发现有陌生人给他转账2万。
他看完备注,默默地递到陆总面前。
屈辱,必须要说点什么。
陆擒:“这点抚养费就想打发?”
高衾:不,人家说你诈骗呢。
本来陆擒有点儿相信孩子是他的,但自从看见裴容后就推翻了假设。
就蹲蹲找裴容的劲儿,和两人的相似程度,绝对是对方亲生的。
至于中间的鸡飞狗跳,蹲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懂得那么多,有待考证。
一张签过几千亿大合同的办公桌,文件都推到一边去,小崽子坐在中间,两只脚夹住电话机子边缘,电话线拉出老长。
矜贵英俊的陆总站在一侧,左手端草莓形碗,右手执一个迷你塑料勺,耐心地喂饭
高衾瞬间肃然起敬。
裴蹲蹲乖乖吃完一小碗南瓜排骨泥,搬起电话机提醒:“吃饱了,可以再给爸爸打电话。”
陆擒哪敢说不,怕搞出一次余震,不能低估蹲蹲的号码存量。
对高衾道:“找个理由约裴容吃晚饭。”
陆擒用食指抿了下小崽子嘴边的南瓜泥:“开心吗?”
他作为裴容老板的老板,有种给不负责任的员工善后的微妙感。
都找上他这儿了。
“开心!”裴蹲蹲站起来,“爸爸开心吗?”
陆擒把他抱到里头的休息室,放在床上,顺便给他揉揉小肚子:“我开心什么?”
裴蹲蹲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爸爸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和爸爸领结婚证?”
陆擒:“你懂什么叫结婚证?”
裴蹲蹲比划:“这么大,红色的,有爸爸的照片,蹲蹲还会背上面的字。”
说着,他流畅地背了一遍。
陆擒:要不要这么真实?
“没领,我还不认识你爸爸。”
裴蹲蹲摇摇头,没有结婚证太可惜啦。
陆擒斟酌着问:“在你那里,我跟你爸爸相处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蹲蹲,因为没有确切的答案,他只好挑了一天,从早上开始说起:“陆爸爸做饭,裴爸爸睡觉。”
“陆爸爸带蹲蹲上班开会捕鱼骑摩托开洒水车保洁车……”
陆擒眉心一抽,每一件事都离谱又合理。
裴蹲蹲:“哦!爸爸还带蹲蹲离家出走!”
陆擒:“哪个爸爸?”
裴蹲蹲看着他。
陆擒否认:“这不可能。”
裴蹲蹲点头:“对啊,爸爸说是开玩笑,没有人敢离家出走,爸爸会生气的。”
听起来婚后家庭地位很差,正常人不会签这种不利的结婚协议。陆擒怀疑这一套是有人编给蹲蹲听的,间接给自己洗脑。
他身临其境地设想一番,不甘心地问:“没有我当家做主的片段吗?”
裴蹲蹲:“有哦,爸爸每天陪爸爸睡觉,但没有每天陪蹲蹲。爸爸受伤了,爸爸会煮黑黑的中药。”
一直煮一直煮,这时候就顾不上蹲蹲啦,只给蹲蹲一个馒头。
不过蹲蹲并不介意,馒头好吃,还能吸药力挽狂澜!
这还差不多。
陆擒揉了一把蹲蹲的脸蛋:“睡个午觉吧,晚上跟爸爸吃饭。”
裴蹲蹲美美地趴在枕头上思考。
陆擒这才得空打开手机回应电话事宜。
刚打开微信,瞬间拥入上百条信息,屏幕差点卡住。
“真的是你小孩吗?”
“闷声干大事啊!”
“这是裴容的电话号码……”
裴蹲蹲到处问叔叔要爸爸四年前的手机号码,于是陆擒收到了几十条一模一样的数字。
他淡定地发了一条统一回复:误会。
然后点开蒋女士的语音框最后一条。
“我已经在楼下,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