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乃木希典那个部队一样,都给我死难的兄弟去陪葬。”
听到这样的命令,杨度迟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了刚刚接完圣旨,正式以军纪章京领班牵任署理直隶省布政使的华世奎。现在在这个前线,也就只有华世奎还可能在已经杀红眼的刘克武面前,真正有点分量了。
见到杨度和众人都将目光投降他,华世奎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于是他向前一步,拉住了身子还在颤抖中刘克武的手说到:“仲远莫急、莫怒。东洋人已经落在我军各部的包围之中,刚才听闻竟有乃木之部在被杀之前,口呼你为信长战神。此已说明,倭寇已经彻底被你摧毁心神,其降也是必然之事。切不可再杀降俘,莫忘我等商议好之大计啊。”
侧回头红着眼睛看了华世奎一眼,刘克武却马上冷静了下来。是啊,现在人已经死了,伤者已伤。自己苦心算计,打的这场仗,为的是什么,可不是自己逞一时之勇的。况且,真要是杀俘虏的事出去,一次还好说,多了怕是那样洋人都不会干了。
见到刘克武申请缓和了一下,华世奎接着说到:“仲远不急就好,我们还是先来写奏折,为那些阵亡的将士请赏吧。现在,也唯有给那些将士要个好的封赏,让他们身后无虑是你我能做最大之事了。”
已经转过了身,和华世奎面对面的刘克武,却一挥手说到:“请赏之事,待东洋狗全降再说。现在,传我的命令,所有部队清扫战场,一个时辰后必须全部撤出城内。城墙反筑阶梯,派各军之炮营给我站到城墙去。但有东洋人不安分者,一律格杀勿论。”
虽然此时华世奎已经是署理布政使,但他的官是怎么来的,他很清楚。而且,布政使若无团练或武备卿衔,是无权直接干预军务的。所以,他也就只能按刘克武说的,跟在刘克武身后,带头走下酒楼,向城外走去。
第二卷京华谋基业第120章发丧知前程
“哞、哞、哞”
战斗只打了一整天的时间,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宁河县城外的各军军营之中,同时响了起悲鸣、低沉的牛角之声。一直未脱下战甲,自己很清楚身上有带伤的刘克武,此时只在盔甲之上,套上了一层白布。
阴沉着脸的刘克武,站在宁河南门外集合好的队伍最前面。这场战斗,一天之内就让战前自己手上的四万多人,有6千3百多,永远的长眠在了宁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而受伤的,也达到了1万1千多人。
虽然,也换来了东洋兵阵亡16万、伤残4千多的战绩,但在自己部队中阵亡的人中,有那么多的这个时代真正的高级将领,受伤的还有自己那些好兄弟。此刻,刘克武的心中沉痛到了极点。
一身白布罩于外身的刘克武,走到了十口大棺材的前面。用手逐个抚o了那些棺材,最后将自己的脚步停在了官职最低却是自己最贴心的韩玉国和刘树林二人棺材之间。
“江山多娇,狼烟四起,多少英雄奔国难。铁血铁笔,傲笑苍生,几多好汉洒鲜血。谁人谁知,多少古人,黄土掩身卫国道。今朝英灵,永别宁河,但愿来生再兄弟。”悲声大读之后,刘克武竟然跪到了两个人的棺材前面,掩面而泣。
站在周围的那些五城巡防营的士兵,还有那些曾经和韩玉国、刘树林一同并肩作战的官兵们,也不禁低声的暗拭涌出眼角的泪水,几个年纪小的士兵,竟也哭出声来。自古英雄流血不流泪,那是只因未到伤心时。
对于那些个腐朽的屁话,刘克武的心中是不会真在意的。虽然自己现在很需要成为一个让世人闻惧怕战神一般的人物,但这样的时刻,却不是自己真正该装好汉、充硬气的当口。泪水,涌出了眼角、渗过了双手的指缝。
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刘克武却没有去抬头看那些马蹄的来源,在此时他相信,也只有自己那些上官们,才会赶来这里的。
“直隶总督王大人、直隶提督聂大人到”
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刘克武站起了身来。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见到也是面色凝重的王文韶和聂士诚,立即跪拜下去,嘴上说到:“末将天津武备道刘克武,拜见二位大人。属下损将,忙于发棺,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官是总督的大,虽然是自己的外甥,聂士诚也不敢逾越。王文韶上前一步,托起了刘克武说到:“仲远不必多礼,你之连环妙计,本督已是赞叹。此次竟损如此之多大将,也非你愿,还望仲远莫要过于自责才好。你等为国奋战,本督又怎会怪你不迎之罪。”
直起了身,刘克武用袖子拭了一下已经哭红的眼睛说到:“谢大人不怪之恩,属下这次做的还是有些卤莽。若非属下急于击溃日军之军心,也不至带骑兵和所有将领同冲敌阵,更不会损我如此之多的大将了。所以,属下不是自责,乃属必须自责。”
不给你们先上折子参我的机会,老子我先来个坦白从宽。说完话以后,刘克武的鼻子又是几下抽搐,泪水顺着眼角再次滑落下来。
看到刘克武这幅模样,王文韶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聂士诚。站在那里拿眼睛扫了一圈面前那十幅棺材的聂士诚,见到王文韶的眼神后,立即知趣的接过话冲着刘克武的肩膀上就拍下了一巴掌。
手掌一落,刘克武左肋之伤和肩上之伤,不禁都是为之一痛。眉头只皱之时,聂士诚已经上前一步抱住了自己,嘴上焦急的问到:“你还这逞强呢,你哪受伤了对部下你能那么在意,他娘的又这把自己当铁打的了是吧”
用手推开了一脸关切之情的聂士诚,刘克武挤出了一丝笑容后说到:“谢军门关系,标下身无大碍,只是有点小伤而已。我乃一军之帅,为帅者轻伤不退前线、不死不卸战甲、不见真龙不卸甲,这可是军门您从小教育我们几个的,末将万不敢忘。”
无奈的笑了一下,见到自己似乎真没什么大问题,聂士诚说到:“你小子呀,就学去了我的这些硬气。本帅可没你这么多鬼点子,你可是比我和你那岳父,都要锐利的多呢。好了,我们也别这絮叨了,还是先给阵亡的将军们,送行为重吧。”
说到这,聂士诚话一停,转身冲着王文韶一施礼又在嘴上说到:“王大人,您先请。这三军启棺,还请王大人亲启才能更显朝廷之隆恩。”
也不避让,王文韶在他礼到之时,起步向着那十口红木大棺材走了过去。这些大棺材,都是华世奎连夜从天津城内,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三军英烈,红棺盛体,也算是他们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尽忠最大身后安慰了。
走到十口大棺材前,王文韶先是拜了三拜。之后,在众人的陪伴下,走上了早已经搭建好的祭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纸祭文,对着上面念了起来。
那些祭文,无非就是先把阵亡的将领,都好生的夸奖一翻。什么功中体国、什么为国尽忠、什么精忠报国之类的说了大堆。
接着又说出了一大堆的官场客套之词后,才念到了他连夜奏请北京,请下的发丧规格。听到王文韶念到那的时候,刘克武的耳朵才真的竖了起来,认真的听了一下。
gu903();听完之后,刘克武带头山呼起“万岁”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竟然只在这一晚上的时间,光绪皇帝竟然将阵亡的十将全都给了正式的追封。而且,还都比他们原来的品秩,至少要高上一级的,也都是带上了“世袭罔替”那四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