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怀光进入军队里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李世民和李晟等人,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在这里静静的等了一个时辰。远远听到军队里,传来整齐而威壮的鼓声、铮响。平日里听来威武庄严的军乐,现在听来却透出许多的无奈和凄婉。那应该,是朔方的军士们在和他们的父帅辞别。
李世民这样做,倒不是纯粹的是为了照顾一下李怀光的感情。他这个雄踞朔方多年的大元帅,可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来得清楚,也要去得明白,否则那几万军士那边,可不好交待。军心如果不稳,那可就是大忌了。李世民足够相信,李怀光这一趟去军营,会说一些该说的话,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不会乱来的。
男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这个时候,皇帝与这个被废的大元帅,只是两个男人而已。
许久以后,李怀光回来了。骑着马,步履不快不慢,表情平静淡然。他跑到了皇帝和李晟的面前,下马,跪倒。磕了九个响头,然后一声一吭的朝西南方向徒步走去。紧接着。几个御史台的御吏,押着徐庭光也跟了上去。
李世民骑在马上,一直静静的看着整个过程,一字不语。直到李怀光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阳映照之下的秦川山丘之后。
李世民和李晟,齐齐地一声叹息。
李晟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陛下李怀光。今天为何始终不肯和陛下与微臣,说上两句话呢”
“不知道。”李世民淡淡的说道,“不过,假如朕是现在的李怀光,朕也会说不出话来。我们之间。实在是太过了解和熟悉。熟悉到有些话,根本不用说出来,对方也能理解和体会。所以,有些言辞反而像是多余的了。朕现在只是希望,李怀光能够解开心结。从此安渡晚年。”
“陛下,微臣想说的是”李晟说道,“李怀光。不像陛下这样有着远见卓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现状。要想让他解开心结,唯一的办法就是兵制革新成功。所有地朔方军将士,都能有好的命运和前途。唯有如此,他才能彻底的安心。”
“朕明白了。”李世民点头,瞟了一眼李晟马上的箭鞘,说道,“良器。借支箭给朕一用。”
李晟疑惑不解,还是照做了。一枚唐军军中常见的破甲箭,递到了皇帝地手中。
李世民双手握箭使劲一拧,将箭折成了两半。然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面黄手绢,将那枚折断的箭头包了起来。
“来人。”一名飞龙骑将士跑了上来。拱手应命。
“将这个东西,赶上头交给李怀光。”李世民说道。“告诉他。朕给他一个特令。这枚箭头,就是信物。如果哪一天他想回到中原来走一走,看一看了。可以带着这枚箭头,来见朕。他可以在长安,逗留三天。”小卒接过黄布包,快马奔走了。
李晟微微一惊,低声道:“陛下重刑流放之人,非平反与特赦,是不许离开流放之地的。这样的做法,有违规矩。”
李世民淡然道:“规矩也是人定的。朕是皇帝,小破一下例也不过分吧朕给他这个特令,就是想让他在今后地有生之年,能到中原来亲眼看到,那些朔方军的将士们能在兵制革新之后,过得比以前更好。抛开君臣关系不说,李怀光,也是朕很欣赏的一个男人,很要好地朋友。他这生最大的一个愿望,朕怎么忍心不满足他”
李晟默然点头,心中暗道:当年皇帝为李怀光拔箭吮毒,被李怀光当成了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事情记在心头。虽然李怀光对这件事情从来不说,但我们都清楚,他下定决心谋反的时候,心中肯定也是很痛苦的。皇帝送他这样一枚箭头,是不是也是想留给他一个情意的纪念皇帝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帝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只不过在很多地时候,他的性情,必须要为大局做出让步,不可能像李怀光那样单纯和本色。皇帝,也不容易啊
夕阳西下,李世民和李晟,调马朝长安而去。
李怀光走了,李世民的心中不免仍有些失落。不过,李怀光的事情,也让他颇切感觉到,这一系列的革新措施,已经到了骑虎难下、非推行不可地地步了。
“良器,朕决定,削王裁吏了。”李世民轻声,但很果断的说道,“武元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裁汰冗员检点吏制地各项措施,已经预备完善只待推行。但是在这之前,朕必须要先做出表率,那就是削王。朕决定了,将朕的长子燕王李铎,降为奉天郡王。皇长女李珠儿,降为蓝田郡主。”
“陛下”李晟吃惊的说道,“历来皇长子,从来没有当郡王的先例,就算不是太子,也至少是个亲王啊”
李世民眉头轻锁,说道:“那这个例子,就从朕这里开始吧。等他日他长大成人,有了实际的才能和业绩,朕再考虑把他升为亲王。朕出生的嫡亲儿女,都只当郡王、郡主。所有其他的非嫡亲皇族子女,只封县主、县公。”
“这”李晟愕然。其实他也知道,皇帝这是要以身作责。如果连皇长子都被削王了,天下皇族贵戚,还有谁敢有怨言
李世民接着说道:“所有李氏皇族,除有重大贡献或是军功者除外,其余人等,一律降为国公、县主。从此不再享有亲王特权与封邑。良器,你认为朕这个措施,妥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