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夫人的情绪忽然间变得这般激动,而且竟还忘了礼数抓到了自己的手,方绍不由吃了一惊,但却故作淡然,将作没事似的,很自然的把手抽出来,微微一拱,笑道:“夫人放心,阿泰公子乃主公之子,夫人又这般信任绍,绍自会好好保护小公子。”
糜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合适,不觉脸畔生晕,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只低头道:“阿泰他与阿斗不一样的,中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才是。”
糜夫人的举动颇为怪异,方绍只道她是为刘备纳妾之事所扰,心绪有点不同寻常,故而才有这般异常的言辞与举动。
于是,方绍便正色道:“夫人放心,绍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天,必定保得小公子周全。”
糜夫人的情绪这才安了几分,微吐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有中正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方绍好歹把糜夫人劝得心情好转了许多,而此处又是刘备州府,这般与主母独处太久,难免会授人以口舌,为了避嫌起见,方绍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于是,在经过近一月的筹备之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成都举行,左将军兼益州牧刘备正式纳吴氏为妾。同时,刘备下令大赏文武,并于州府中大宴三天以为作贺。
而在这一场婚事中,除了新郎之外,最为耀眼的,便是作了这场好媒的法正,而刘备为了感谢法正这位月老,还另外赏一百金,银五百金,以示荣宠与感激。
于是,法正的风头一时更盛,其府前每天都是车水马龙,有的是东州士人前来领取刘备的赏金,有的则是益州土著士人前来拉关系,也有的则是那些得罪过法正的人,忙不迭的前来赔罪,以免法正的屠刀哪一天就落到了自己的脖子。
而法正也确有国士之风,刘备给他的赏金,他一文不取,全部分赏给了东州士人,而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无论如何赔罪他都不肯放过。于是,在刘备纳吴氏为妾之的一个月中,便又有二十余名官员获罪,发配的发配,处决的处决。
不过,就在法正风头最盛之时,荆州士人的反击却悄然展开。
这天清晨,刘备一早起来处理公务,忽然发现自己的案上一夜之间多了数十道参劾的奏章,上到成都之官,下到边郡太守,他们参劾的对象都是治中从事彭羕,说此人滥用私权、结党谋私、贪污受贿等等,总之是各种样的罪名都有。
以刘备的见识,立刻便意识到这一次的集体参劾非同一般,再细看那些参劾之人,果然发现这些人都是出自于荆襄。
“我就知道他们没这么简单的同意了这桩婚事,他们一起联名参劾这个彭羕,我看其实是冲着法孝直来的吧。能想出这般手段的,定然是孔明军师了。嗯,不过孝直确实也太过张扬,也是时候借此打压一下他了。”
第三卷争雄第一百七十章并非都是怀才不遇
对于这个彭羕,刘备其实并未有过更深的接触,只不过当初平定益州之时,庞统与法正曾先后推荐过此人,称赞此人颇有才华。而且此人之前得罪过刘璋,被刘璋罚为刑徒,故而刘备为了表示他的用贤之心,便将彭羕越级提拔为治中从事。
如今这么多人弹劾此人,刘备纵然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但彭羕如今官位不小,对于如何置此人,他当然不敢独断专行,故而特意将诸葛亮、庞统、法正等人一同招来,共同商议此事。
法正的表情是凝重的,显然彭羕遭弹劾这件事,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以他的城府,自然知道这一出好戏是谁幕后导演的,而这一出戏又是演给谁看的。
彭羕为人极为自负,这一点与法正的性格十分相似,这也是彭羕作为益州土著士人,却能成为法正知己的重要原因。
而荆州人挑了彭羕这个益州人来下手,却非直接拿东州士人动刀,显然也是想给东州士人留有颜面,这一节,法正当然也知道,但是,他却不能容忍。
一个被荣宠惯坏了的人,反而很容易会迷失了判断力,而法正现在正是这样一种状态。
看过了那些奏章之后,法正沉着脸道:“主公,正以为这些人对彭永年的弹劾有失公允。永年的性子是有些不合群,为人处事心直口快,有时难免言语刻薄,也许就是因此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招致这般诬蔑,主公明察秋毫,万不可轻信人言啊。”
法正辩驳之词也很巧妙,他先是主动责怪彭羕“言语刻薄”,以退为进,却是向刘备说明这彭羕被这么多人参劾,并非是因为他真的犯了法,而是因为他的不合群才惹了旁人的忌恨,进而群起“诬蔑”,三言两语,便将彭羕推到了一个无辜的境地。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孝直所言看来也无不道理,孔明、士元,不知你二位如何看待此事。”刘备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中立的位置。
庞统先是一叹,接着道:“说来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当初我向主公推荐彭永年之前,其实也只是与他谈论了一些天下之事,觉得此人颇有些见识,所以才向主公推荐。不过如今看来,彭永年的才能倒也并非当初我料想的那般出色,又因他那性格问题,所以处置公事之时个人情绪太重,多半有失公允,或许就是因此才惹了众人的不平。”
庞统的应对也很老辣,他把彭羕从性格问题巧妙的转移到能力问题上来,因刘备的用人之道,主张是量才委用,那么如果彭羕的能力确实与其官职不相符的话,那自然也就有了将之贬弃的合理借口。
庞统先做铺垫,诸葛亮紧接着道:“士元言之有理。其实亮也早听闻群僚对永年多有抱怨,亮自不敢妄下结论,故而私下对其进行过多方考察,发现此人自任治中以来,所办公事,虽无大错,但也漏洞不少。而其身处高位,处置公事却如此力不从心,群僚们心怀不服也就难怪了。至于那些参劾中所提到的罪名,亮倒以为言过其实了些。”
诸葛亮这是给彭羕盖棺定论了,说的就是此人才华与官位不相符,即使不治其罪也要贬其官位。
诸葛亮和庞统在刘备心中的地位,法正当然不会不知道,他很清楚刘备如今这般荣宠自己,那是念着自己有功,念着他的东州士人将来对于北伐有可用之处,这与刘备对诸葛亮二人的信任是大不相同的。
听过那二人的一番话后,法正意识到,自己和东州士人的风头确实是遭人家的忌了,这一回人家是铁了心要打压自己的气焰。不过听那言辞口气,倒也没打算把彭羕置于死地,显然还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的。
法正这下就陷入两难境地了,保彭羕还是不保保的话,就是要公然与荆州集团作对,不保的话,他和东州集团就要自吞这苦水,而彭羕又是自己的好友,若不替他说话,将来又当如何与他交待。
法正的表情愈加的阴沉,不动声色的刘备瞧得清楚,猜想他心里边已经在向退步做倾斜,便道:“两位军师这般一提,我似乎也想起来了,上一次我曾令彭永年起草一份法令,而他交上的那份草稿,却是多有疏漏,我当时也未多在意,这时细想,此人的才能确实有些名不符实呀。”
刘备这个时候也站在了诸葛亮他们这边,毕竟他本就有打压东州士人的心,这时既然诸葛亮等人先提出来了,便正好顺势而为。
刘备这么一表态,法正便强硬不起来了,思前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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