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聊天框只有三条[生日快乐]。
像一厢情愿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沉寂了许久的高中同学群忽然热闹起来。
有人在群里问了一句最近大家都在忙什么,七嘴八舌的讨论开。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还记得咱们班的班花考去哪儿了吗?
马上就有人回,好像是云京大学的金融系吧?
法国室友一边刷牙一边碎碎念:“今天你回学校吗?我听说学校里来了一堆交换生,是你们国家很有名的大学,云京大学金融系的学生。”
他想,要不然在试一次?
就算没办法当面说一声生日快乐,也可以看一眼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可是陈时屿没想到自己的试一试,试出了大问题。
后来跟秦风聊起的时候,其实他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徐青桃有没有成为交换生,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运气很差,她也确实没来。
秦风接到医院电话说陈时屿在抢救的时候,是不信的。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红灯亮起,即便不用推门,看到地上那一滩一滩的血迹也足够惊心动魄。
秦风脸色惨白,都不知道是怎么听医生说完这场车祸的来龙去脉。
只听到了一个患者情况不够乐观,以及交到他手里的跟陈时屿有关的随身物品。
简简单单地几样,连开机都困难的手机,屏幕碎裂成蜘蛛网的形状,页面还停留在微信上,那一年又一年执着地给一个删除他的账号发的生日快乐,让秦风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和手机一并交到他手中的还有个浅粉色的丝绒盒,他因为过度紧张接过丝绒盒的手在轻微颤抖,打开后,是一对皎洁漂亮的珍珠耳坠,耳坠下是两朵白色小花的形状。
白色的风信子,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
秦风闭上了双眼。
手术一共持续了整整一天,心脏几度停跳之后,才从死神身边捡回来一条命。
当天晚上就从抢救室转到了重症监护房,等陈时屿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秦风来看望他,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时间:“今天几号?”
秦风没好气道:“四月一号,你可真是会挑日子醒,我还以为医院给我打电话是来祝我愚人节快乐的。”
陈时屿似乎笑了声,扯到了伤口:“挺好的。”
秦风骂骂咧咧说好个屁,真要这么死了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陈时屿靠在床上,看向窗外的白云,心情不错。
还好,没有死在她生日的那一天,还好还有机会,看她平平安安又长大一年。
秦风没有问陈时屿那对珍珠耳坠到底是要送给谁。
只不过在他出院的那一天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徐青桃谈恋爱了。
太正常了。
分开之后谁也不会离不开谁,况且不分开时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她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未来。
只是那一天,感觉自己的脚步格外难以迈开。
只是从那一年起,陈时屿不再向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送生日快乐。
成年之后,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快。
再一次听到徐青桃的消息已经是两年后,远方表弟考上了云京大学的金融系,暑假的时候飞法国来他手下实习,摸鱼的时候刷微博,“哇”了一声,惊讶道:“我们系的系花要结婚了诶。”
陈时屿的脚步顿了一下。
表弟不吝啬跟他分享,拿着照片怼过来:“哥,你觉得我们系花好看不,之前因为美貌值还上过微博热搜!”
微博相册里,是徐青桃对着镜头甜笑的一幕。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她的动态,苹果自带表情包的钻戒,以及一张含蓄的玫瑰捧花图。
没有男女主人公,陈时屿该庆幸她的凌迟处死还没有那么残忍。
评论里的网友好奇道:“小姐姐,是不是好事将近啊,要跟男朋友结婚了?”
半晌,徐青桃回复:“嗯呐,他求婚了~”
那条回复说:恭喜呀(撒花)
随即而来的是一片欣喜又祥和的祝福。
他几次点开评论区,自虐一般的一条一条审视着网友的祝福。
然后在评论区里打下:“恭喜,好好照顾自己。”
混在所有的评论里,显得无比的自然。
她挑着回复,没过一会儿微博就提示他来了新的消息。
是徐青桃说:“谢谢,祝你也生活愉快^o^!”
这一刻,他的不甘心和妒忌消失的荡然无存。
他知道自己还在固执的宁愿满身旧雪,也不期春色摇曳。他知道这个世界最难以跨越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是她已经风轻云淡的放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困在回忆里念念不忘。
知道她领证的那一天,陈时屿在酒吧里静坐了一晚上。
夜深人静地酒吧里放着最近才流行起来的音乐,婉转的流淌着。
来来回回的几句话,像是祷告一样。上天啊,别告诉她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想她,别再让人走进她心里又离开她,也别管他请先让她幸福吧。
云京的夏夜短暂,对他而言,这是生命中最漫长的一个深夜。
早上六点,陈时屿起身修整了一下,准备去参加金融峰会。
赵炀将准备好的资料分门别类的悉数汇报,会议开始前的半小时,穿过三楼长廊的时候,二楼传来了一个爆发性极强的女声,称得上是尖叫。
“你去死吧!渣男!”
迷你小包包只有巴掌大点儿,可砸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陈时屿停下脚步,目光往二楼飘去,一身职业装的女人漂亮精致,生气也不减半分魅力。
长大了,也长得更加明艳动人。
心跳声在这一刻骤然跳空了一拍。
那颗早就在昨晚彻底死掉的心脏“砰砰”地又跳动起来。
一切都像是要验证他那个可怕又暗自窃喜地猜想一般,在接下来的采访中,日思夜想的女人就这样陡然出现在观众席。
她自我介绍说,陈总,我是第一财经的记者徐青桃。
她又有点忐忑地开口,她说请问您还是单身的吗。
陈时屿忽然想笑。
用了极大地自制力才克制自己在这一秒失态。
压下声线地颤抖,轻描淡写地说:“我就知道。”
心里有一个同样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这么多年,你还是对我贼心不死。”
这么多年,我还是很爱你。
匆匆七年时光。
他一点都没有改变。
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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