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逢犹恐是梦中(3)(2 / 2)

步步惊心 桐华 1701 字 11个月前

下午睡了一觉,心里又记挂着他,留心听外面动静。他却一夜未睡,直到五更鼓响过,早朝时间已到,人都一直未回。

刚穿好衣服,梅香就端着水盆洗漱用具进来,我问:“皇上已经上朝去了吗?”

梅香帮我挽袖,一面回道:“已经去了。”

待到他下朝时,我手中的唐诗已粗粗翻完一半。我立在西暖阁内,从窗户内看过去,八爷、十三爷、张庭玉随在胤禛身后进了大殿。七年未见八阿哥,乍一见,心中滋味难述。

年华渐逝,每个人都带着几丝憔悴不堪,可他却是个奇迹,如深秋枫叶一般,岁月的风霜只是把他浸染得越发完美。少了年少时的清朗,却多了中年的凝重。风姿无懈可击,气度雍容超拔。可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单薄,那么瘦?

直到晚膳时分,梅香来说:“皇上召姑姑去伺候晚膳。”

我搁下书随她而去,随口问:“皇上议完事了?”

梅香回道:“不知道,八王爷和张大人已经离去,十三王爷仍在。”

我上前请安时,胤禛和十三爷正在净手,菊韵端着水盆,高无庸在帮胤禛挽袖子,他示意高无庸退下,带着丝笑看着我。我轻抿了下嘴角,上前帮他挽起衣袖,又服侍着他擦脸洗手。我这厢忙完后,十三爷也已洗好。

太监膳食已布置停当,胤禛坐定后道:“十三弟,坐吧!”

十三爷行礼谢恩后,方坐下。胤禛吩咐道:“留高无庸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待人退下后,吩咐高无庸:“再加把凳子。”高无庸忙搬了把凳子过来,放在他身边。胤禛看着侧立在身后的我,示意我坐下。

他笑看看我,再笑看看十三爷,叹道:“终于能一块用膳了。”

十三爷微微笑着道:“多谢皇兄恩典。”我眉头微蹙地看着十三爷。他却恍若未觉,说完后就低头恭坐着。

胤禛在桌下轻捏了下我的手,道:“都是你们爱吃的菜,随意些。”说着给十三爷夹起一箸菜放于他面前的小碟上,十三爷忙立起谢恩。

我心中郁闷,拿起筷子拣了自己爱吃的埋头吃起来。十年相隔,不是想象中久别重逢的谈笑之声。胤禛刻意亲近,十三爷礼数周全,气氛竟透着几丝尴尬。

闷着用完膳,十三爷告退。我依旧坐于凳上未动,胤禛拉着我手,拖我起身,走到榻旁坐下。高无庸捧茶进来,伺候胤禛漱口。胤禛用完后,顺手将还剩半盏的茶递给我,我漱完口,高无庸低头静静退下。

胤禛笑问:“还不高兴?”

“怎么会这样呢?”我闷闷地问。

他叹道:“自打见到我,就一直如此,一点礼数都不缺,恭敬十足。”我心中难受,那个嘻笑不羁的十三阿哥再也回不来了吗?胤禛揽我靠在他肩头道:“我要其他人都尊我、敬我、甚至怕我,可唯独不要他。我只希望做他的四哥,不是皇上,不是朕。”

我默了会,叹道:“慢慢来吧!十三爷被监禁十年,吃了那么多苦,一出来就面对这么多变故,一时只怕还缓不过劲来。”

他道:“我也如此想,不管他表面怎样,内里却依旧是这满朝堂我唯一可信赖的人。”

两人彼此靠着对方,静静而坐。帘外高无庸回道:“皇上,何太医已经传到,正在西暖阁候着。”

我一惊,忙直起身问:“你不舒服吗?”

他一面站起,一面道:“是来看你的。”

我随在他身后出去,“我一切安好,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两人已经出了帘子,我不再多话,跟在他身后,进了我的屋子。胤禛走到屏风后道:“朕就在这里听着,你去传他进来。”高无庸先给他搬了椅子服侍他坐好,才转身匆匆出去。

胤禛在屏风后笑道:“此人医术极为了得,我当年去江南时,民间已有盛名。可是有些个呆,脾气又急,进太医院三四年,却一直不受重用。”

我道:“很多事情唯呆痴者才能耐得住寂寞钻研,不呆只怕医术反倒不能这么好了,所幸他现在已经遇上了伯乐。”胤禛轻敲了下屏风未语。

高无庸领着何太医进来,碍于胤禛坐于屏风后,踌躇着不敢拿凳子,我起身欠了欠身子道:“太医请坐。”高无庸这才取了凳子放在榻旁。

太医凝神把脉,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一面问着日常有无不适,半晌后,刚欲张口,我忙道:“别和我说什么阴阳精气的,按我能听懂的说。”

他沉吟了下道:“从脉象看,是陈年旧疾,到如今已有积重难返之势。”屏风后轻微的几声响动。

高无庸忙问:“此话怎讲?”

何太医道:“常年忧思在内,气结于心,五脏不通达,以至五脏皆损。体内更有寒毒之气。”

我道:“前面的多年前李太医已经说过,确如你所说是多年旧疾。只是这后一句如何说?”

太医道:“看你的手,应是常年浸泡于冷水中,起居之处也湿气过重,本就内弱,气血不足,五脏已有损,经年累月下来,自然寒毒侵体。”

我笑道:“倒也没那么弱,我自己并无不适的感觉。”

他问道:“是否近两三年月事不准?要么多月不来,一来又长时不净。”碍着胤禛在,我有些不好意思,微一颔首。他叹道:“为何不及早请人医治?”

我淡淡一笑,没有作答。浣衣局中,如不是大病到卧床不起,怎么可能请得动大夫?

高无庸忙问:“如今如何医治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