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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周宣听到这四句诗,心头微震,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林逋这假隐士的相好大有来头。”先不急着点破,嘴里喃喃低吟,踱了两步,携着羊小颦的手到单雄信神像前参拜。

林逋倒也不急,从殿角取了两个蒲团出来,让梅夫人与小婢跪坐着。

周宣回过身来,目光炯炯盯着梅夫人,先是深施一礼道:“原来是在下失敬了。”

林逋见周宣如此态度,急问:“你知她是谁”

周宣道:“指名道姓,少了雅趣,我诵一诗,林处士听了这诗便明白了”朗声吟道:“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原本扶膝跪坐着的梅夫人陡地站起身来,站得太猛。身子摇晃,林逋赶紧扶住,两个人一齐盯着周宣,惊诧万分。

三痴、四痴不爱读书。不明白周宣朗诵地这首诗有何奇处。会让林师如此震惊

羊小颦却是过目能记。这首诗流传甚广。她在洪州魏博府上便诵读过。这是蜀国君主孟昶地宠妃花蕊夫人地诗作。当年赵匡胤兵围成都。孟昶肉袒负荆投降。花蕊夫人被赵匡胤霸占。孟昶随即无疾而终。当时北宋大将曹彬、呼延瓒等人认为花蕊夫人红颜祸水。孟昶亡国与花蕊夫人有很大地关系。请求赵匡胤赐死花蕊夫人。于是花蕊夫人便在赵匡胤面前吟了这首诗。

羊小颦见周宣以这首诗作答。显然周宣认为眼前这个梅夫人便是花蕊夫人。

林逋面色阴晴不定。缓缓问:“愿听周公子细表前诗。”

这就是默认了。但还要听听周宣地解释。是怎么凭一首诗就推断出这是花蕊夫人地

周宣道:“去年三哥去了西湖孤山。守庐童子说林师去了西蜀。这是其一;当年赵匡胤是死于林师之手。这是其二;夫人这首诗有一处表明了其身份擘开五色销金纸。五色销金纸是蜀主孟昶御制地纸笺。好比我唐国陛下御制地澄心堂纸。但澄心堂纸已广传于民间。成都地五色销金纸却仅限宫廷使用。赵德芳也爱这种纸笺。去年景王李坤出使成都。赵德芳曾送了一些五色销金纸给李坤。李坤转呈小周后娘娘。所以我有幸一见。还有。冷侵松院玉蟾蜍这一句。寻常人家哪有玉蟾蜍。蟾蜍与貔貅都是招财辟邪地灵兽。宫中多有。所以此句应为冷侵宫殿玉蟾蜍才与全诗华丽意象匹配”

周宣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林逋,继续侃侃道:“当然,仅凭这些还是不敢断定梅夫人就是花蕊夫人,但我已有这方面的猜想,毕竟这样的才高的女子是极罕见地,蜀中除了花蕊夫人还有哪个女子有这样的诗才而且,恕我失礼。我还注意到了梅夫人裙裾上绣的粉红栀子花。蜀宫多种牡丹和红色栀子花,就是因为花蕊夫人爱这两种花。”

蒙着鲛绡的花蕊夫人微微摇头。不是周宣说得不对,是怪自己不该选这首诗,何曾想到这个周宣如此敏锐,剥茧抽丝探出她真正的身份敛衽施礼道:“周公子大才,费葳蕤领教了。”

在周宣的记忆里,花蕊夫人似乎姓徐,现在看来是记错了,原来花蕊夫人是姓费,叫费葳蕤,葳蕤弱质,一笑倾城,这是和小周后周薇齐名的绝代佳人啊。

在周宣知道的那段历史里,赵匡胤、赵光义兄弟先后灭了蜀国和唐国,赵氏兄弟都喜欢霸占亡国之君的后妃,赵匡胤纳花蕊夫人费葳蕤为贵妃,赵光义更是粗野,让宫娥抱扶小周后手足,强暴了小周后,还让画师当场画像,这画后世题名熙陵幸小周后图,原画毁于北宋末年,熙陵是赵光义死后埋葬之地,后人往往以熙陵代指赵光义。

而现在,小周后地命运已经完全改变,她在金陵大兴宫平安无事,每日骑马、蹴鞠,三月三去北郊举行亲蚕礼,采桑为唐国织妇做榜样,每三日去翔鸾坊探望有孕的爱女,唐国百姓都十分敬仰这位贤惠明达的皇后。

花蕊夫人费葳蕤地命运则改变不大,依旧是亡国受辱,先是赵匡胤,后是赵德芳,被父子两代淫辱,虽说唐末宋初女子贞操观念尚不酷烈,但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总是惨事,但后世史家都不知道费葳蕤与林逋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而今,费葳蕤随林逋来到开封,她的命运也已改变,本来她是早早就死在赵光义箭下的,那是因为花蕊夫人被赵匡胤册封贵妃之后,介入宋国朝政之争,触及了赵光义的利益,在一次宫廷狩猎中,赵光义借口失手,一箭射死了费葳蕤。

但费葳蕤既与林逋青梅竹马,为何又进了蜀宫,成了孟昶的宠妃林逋为何不杀孟昶却杀赵匡胤,现在还要杀赵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这些周宣都猜测不出。太有些不合情理了,先不管这些,让三痴、四痴摆脱林逋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周宣要抖擞精神来对付这个林逋了。

花蕊夫人费葳蕤虽被周宣道出真实身份,但并没有取下面纱,只是重新跪坐在殿前蒲团上。默然无语。

林逋也取一个蒲团坐下,说道:“周公子,我知你要大赌一场,怎么赌赌注是什么请说吧。”

二痴柱着杖取来几个蒲团,周宣、羊小颦、三痴、四痴分别挺腰跪坐着,庙外风雨声不断,虽然大门紧闭,但犹有冷风灌入,神案的烛火摇曳不定。

周宣道:“我先说赌注。若我输了,三痴、四痴不再受他们誓言地约束,随时可以离开我。你林处士随便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包括刺杀我”

林逋矜持一笑:“这赌注似乎不错,那么周公子赢了意欲何为”

周宣道:“我若侥幸获胜,林处士从今而后不得向三痴、四痴提出任何要求,终生不与他二人相见,让他们摆脱刺客的阴影,平安生活。”

林逋看了看三痴和四痴,淡淡道:“我带给他们的是血腥阴影吗”

四痴没说什么,三痴道:“主人多虑了。林师对我一向很好。”

周宣挺腰长跪,直视林逋地眼睛,说道:“至于怎么赌,林处士是才华横溢的隐士高人,花蕊夫人更是独步当代的才女,我们自然要从这琴棋书画来赌,我们二对二,我和颦儿对林处士和花蕊夫人,分别在音乐、围棋、诗歌、绘画。至于斗虫、斗鸡,现在条件不具备,斗茶也没条件,毕竟今晚就要决出胜负的,当然了,如果林处士一定要强求,那么也可以加上剑术,不过此项我提前认输,不用比了。”

“不比剑术”

说话的是花蕊夫人费葳蕤。这红颜薄命的女才子还很高傲。势均力敌地赌局才有意思,比剑术就不登大雅之堂了。而且她自信以她和林逋的才艺,要胜过周宣和这个羊小颦不难。

既然费葳蕤说不比剑术,那就不比吧,林逋对花蕊夫人是百依百顺的,说道:“就比音乐、围棋、诗词、绘画四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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