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绝于耳，人类在为同族之死而悲鸣。

光幕之下，魔师们果然被逼到放慢速度，幻影渐渐的缩短，凝结出八个实体身影。他们身上清一色罩着玉色斗篷，低垂的头罩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凌厉的双眼以及周边青碧色的肌肤。

小镇的地面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清冷、孤寂、淡漠。所有的房屋都大门紧锁，纯朴的小镇居民无一例外地缩在了自己的家中，甚至是被窝内。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是绝对的弱者。

一处巷子的斜角处，斩风悄无声息地露出半个身子，平静地看着如同流星滑动的身影。新型飘移术使他拥有更迅捷的移动速度，而且几乎不需要消耗力量，断戈给这种飘移方式取了一个简洁的名字：「羽滑」。

「八名魔师的速度太快，这批武士根本挡不住。」断戈断言道。

「赤炽原本可以，却失了先机，魔师的身法诡异，像是空间跳跃。」斩风接着说道。

此时，断戈和斩风共同拥有一个身体，他们现在需要最大程度的合作，否则生命力与圣冥力的状态一旦失衡，整个身躯都有爆裂的危险。

在形成了奇特的三色花目后，两个人可以同时看到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事务，也随时可以使用已经异化的身体器官。

斩风透过生命力代表的白目部分，打量着八个魔师。尽管他所在的位置可以拦截下八名魔师，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愿，毕竟魔师身上没有圣天力量的特征。

眨眼之间，稍微放缓速度的魔师发动了攻击。

为首的魔师如大鹏展翅般张开双臂，一张一收之间玉色的斗篷也飘了起来，表面浮现一层光粒子，并以逆时针的方向不断旋转，形成数十个薄薄的粒子漩涡。每一个漩涡中都闪烁出青碧色的光芒，而所有光芒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一片灿烂的霞光。

在组成防御阵式的武士们看到光芒时，一切已经成形。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因为耀眼霞光又突然消失在空气中。正准备应战的武士们都是一愣，不知道对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瞬间，变化再次发生。仿佛从空间隧道钻出来的光虫，霞光一下子便出现在刀剑光幕之前，仍在错愕中的武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嘶的一声，仿佛被撕裂的破布，刀光剑影戛然而止，连一条光丝都不曾留下。虽然青碧色霞光也不知所踪，但十数名武士组成的防御带在一招之间便被击溃，轻松得让所有人心生寒意。

魔师们没有留手，趁前方的武士群惊愣之时，余下的七人同时出击。同样的霞光、同样的跳跃，结果是十几声惨叫以及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的身影，虽然未见血光，却也狼狈不堪。

斩风和断戈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这种实力不足以威胁他们，但他们的实力已经很了不得。

不过，最让斩风在意的不是实力的高下，而是力量的形态。

「看到了吗」斩风说道。

「嗯沙砾状的力量粒子，释放后才组合成力量体。」断戈有些兴奋。

斩风道：「这应该是我看过最小的力量单位，能把力量分割成如此细小的成分，不简单，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生成」

斩风现在的目标就是分解力量，寻求力量的最小单位。然而无论仙术、鬼术、冥术，还是妖术，力量都是以一个整体释放，或是一团，或是一组，或是一环，就像是从大海里舀起的一勺海水，即便分割成千万份细小的水滴，也还是海水。

要想分解海水，就必须使用其他手段，例如蒸馏，把盐和其他的杂质都分解出去。

然而想要蒸馏「力量」却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力量越强大，控制它的手法、技巧，乃至于控制的力量也必须增强。

其中，协调工作尤为关键，如此细到毫尖的工作，需要数以千万次的试验，而且即便成功，也未必是找到最细小的单位，因为没有人知道力量的本源状态。或许真正的神能理解，但斩风自问还未到那种层次。

而魔师的力量凝结成力量体后，作用方式与仙、鬼、冥、妖各术相近，只是在力量的组合上有差异，可以说是两种力量状态的组合体。

「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力量，会不会与粒子为基础的组合方式有关」断戈尝试着分析。

「你是说，更细小的单位更方便撕开空间」

斩风在无殇之域经历过很多神乎其技的力量，其中便有撕裂空间的力量，因此对于魔师的力量能进行空间跳跃并不感到惊奇，毕竟粒子很小，只需要撕裂小小的空间便能做到空间跳跃。

断戈嗯了一声道：「我只知道锋利的小刀更容易割开裂缝，如果把细小单位的力量看成是小刀，撕开空间也不是什么问题。」

斩风道：「倒不如说，当力量单位比空间单位更小时，信道就像是天空一样巨大，不需要撕开就能穿越。」

「有道理有意思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过这和用渔网网鱼是同一个道理，把网眼变小，或是把鱼变大，都能捕到鱼。」

斩风又道：「理论上，我们的力量单位也该比空间小，只是受限于某种因素。」

「是因为附加了属性力量，所以变大了吧」对于附加属性的事，断戈从斩风那里知道了不少。

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力量理论，丝毫没有在意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到他们发现需要一个研究的对象。

「问题在于无法知道世界力量的系统究竟有多少网络。」斩风的灵魂之眼并不能看到所有的力量网络，只能看到与他的力量相接的部分，但他隐隐感觉到周围遍布着更加复杂的力量脉络。

断戈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才道：「世间恐怕不会有人能感悟所有的力量，那是世界建造者才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指望人拥有神一样的能力」

斩风默然不语。他为了摆脱神域之路才一心回到世间，没想到现在做的事依然是探索神的足迹，仿佛冥冥中自有天定。

断戈对于力量的追求远远超过斩风，追求力量的根源便是他全力协助斩风的原因之一，他相信如果能够解开这个谜团，整个世界将完全变样，到时候恐怕再也没有人敢觊觎冥界。

断戈道：「不如留下一个魔师做试验，不然很难证明我们的理论。」

「也好。」

斩风冷冷地扫了一眼魔师群。诸界的力量本源都在改变之中，但这些元魔人的身上暂时还看不到被改变的痕迹，而粒子状态的力量也与之前遇到的魔人不同，是不可多得的研究对象。

与斩风二人的平静相对，人类武士那边正在愤怒与咆哮，气氛紧张到几乎要爆炸。当然这仅仅是人界一方，魔师们丝毫没有把杀戮放在心上，轻松地如同路过蚁穴踩死了几只小蚂蚁。

不过他们越平静，人族武士越愤怒。数十名武士从左右两侧朝魔师群包抄过来，同伴的败退没有让他们却步，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