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他颊上的血水被稀释成深粉色,顺着下巴滑落到地面,额间的法印还在发光。
林飒飒有些紧张,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贺兰陵望着她的眸色太冷了,是完全没有温度的冷意,他虽然从鲛人手中救了她,但很显然,他并没原谅林飒飒窥伺他秘密一事。
砰——
就在林飒飒以为他又要对她出手时,贺兰陵鲜血淋淋的右手一松,任由指间捏着的血团掉落在地。同一时间,他失力跌洛在地,本就染血的衣衫变得更加艳丽,整个人像是在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受伤了。
鲛人尖利的指甲有毒,生生刺入他的身体至今未出,距离丹田不足一寸。虽未直接伤及丹田,但指甲上的毒气已经渗入,他的丹田出现裂痕,真气逆行,气海翻涌,灵力已经无法动用。
血团在地面打了几个滚,停在林飒飒脚边,听声音很是沉重。林飒飒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血膜中露出黑紫的一角,富贵凑近看后很是惊喜,“飒飒,这是紫焚鼎!”
原来,紫焚鼎藏在鲛人的心口内,这紫霄老祖好阴狠的心肠。
林飒飒并未去捡紫焚鼎,而是看向贺兰陵,犹豫着没有靠近,“你……还好吗?”
贺兰陵背靠泉水,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轻扯唇角低哑道:“若你现在想杀我,易如反掌。”
林飒飒闻言放了心,这就证明他已经没有对她出手的力气,欸了声朝他跑去,“哥哥说什么呢,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你。”
“瞧你,这是伤到哪里了,都疼出汗了。”林飒飒蹲到他身边,胡乱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也不在意他脸上的污血弄脏了她的袖子。
贺兰陵不肯让她碰。
偏头躲开她的手,他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紫焚鼎,语调平缓,“你不是一直想要紫焚鼎吗,捡起它,它就是你的了。”
林飒飒愣了下,看了看紫焚鼎又去看贺兰陵,“你说真的?”
捡起它,它就是她的了?
贺兰陵想笑,奈何他现在浑身疼的厉害根本笑不出来,就连说出的话都有气无力,只能嘲弄道:“就算你此刻拿上它离开,我也无力反抗。”
林飒飒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行吧。”
她先前没掩饰过自己想要紫焚鼎,如今紫焚鼎就在她眼前,贺兰陵都主动说要给她了,她更没有理由推辞说不要。有了它,她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为何不要呢?
这么想着,她便起身去捡紫焚鼎,在泉水中洗去鼎身的血水薄膜,拿在手里把玩。就是这么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不惜让清霁道君动用大半个修真界的力量得到,还被紫霄老祖藏得这么严密,它凭什么?
“你说你爹要它干什么?”林飒飒拿着这只鼎翻来覆去的看。
鼎身通体黑紫,就是普通炼丹鼎的缩小版,要精致没那么精致,要说拿来炼丹,这么小的鼎一次撑死炼一丹,要是炼坏了岂不是又亏药草又亏时间,哪个丹师会用这种鸡肋玩意儿?
见她探手想往炉鼎内探神识,贺兰陵凉凉提醒:“鼎身有八十一重禁制,以你的修为,不等闯入第一重禁制,就会顷刻变成痴儿。”
?!这么危险??
林飒飒连忙把手缩回,也没心情研究它了,打开乾坤袋随手扔了进去。
得到了紫焚鼎,林飒飒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又回到了贺兰陵身边,她蹲在他身旁歪头看了看他,去抓他的手,“我帮你疗伤吧?”
泽兰传给她的治愈术她还没怎么用过,刚好拿贺兰陵练练手。
贺兰陵未动,大概是疼的没力气动了,这次就连林飒飒的手都没甩开,他闭上眼睛,任由林飒飒用灵术探遍他的全身,听到她震惊道:“你的丹田怎么裂了?”
“还有,你丹田上插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久了你怎么一声不吭?”
她知道贺兰陵伤的重,但也没想到会直接伤到丹田,难怪他说她就算要杀他,他也没力气还手。因为太震惊,林飒飒直接动手扯他腰间的系带,贺兰陵终于有所反应,抓住她的手腕质问:“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帮你治伤啊。”林飒飒轻轻一甩,就将他无力的手甩开。
吃准了他此刻没有反抗的力气,林飒飒动手脱他衣服脱得无比顺畅,贺兰陵开始还想阻拦,但大概是因太痛,动了几下便闷哼出声,血液又从伤口挤出,吓得林飒飒出声威胁,“你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她嘟囔着:“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这里这么高我又不会御剑,就指望你带我走了。”
富贵听后凑上来,挥动自己的小翅膀,“飒飒你有我啊,我可以带你飞!”
林飒飒白了它一眼,“你先保证自己能飞起来吧!”
果然,她是有求于他,才会救他。
贺兰陵别开面容,任由林飒飒扯开他的衣服,他听话了,林飒飒反而有些不自在,因为衣服扒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贺兰陵所伤的丹田处在什么位置。
“飒飒怎么不继续了?”富贵趴在一旁摇尾巴。
瞅到它八卦的小眼神,林飒飒没好气,“你来!”
“我才不要。”富贵哼唧道:“强行扒人家衣服的都是变态!”
“你只舞狮懂个球。”
“我就是懂。”富贵感觉自己被轻视了,高傲的扬着小脖子,“这可是你那话本中写的,里面的女魔修就强行扒过俏郎君的衣服,人家骂了她一页的变态,你还说作者是憨批!”
林飒飒被噎了下,一时不知该问它只舞狮怎么还识字,还是该解释她之所以骂作者憨批,是因那俏郎君骂了女魔修不是一页而是两页的变态,她认为憨批作者写不出来是在强行水字数。
这时,一道冷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林飒飒打了个激灵,猛地想起贺兰陵还听着呢。
富贵在遇到她之前没看过话本,遇到她后身边又一直有贺兰陵,一人一兽唯一有闲情看话本的机会,可不就是贺兰陵入水杀鲛人的时候吗?!
他那么聪明,肯定都猜到了,林飒飒还以为贺兰陵会出声嘲讽两句,没想到他只是冷冷看了她几眼,一言未发。
也是,骂她两句又能怎样呢?他不还要靠她治伤活命吗?
林飒飒咳了声,轻飘飘将这个话题遮掩过去,继续去脱贺兰陵的衣服。因丹田贴近腹部,林飒飒下手不敢再粗鲁,怕扯得太过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算如此,贺兰陵的上半身也算让林飒飒看了个遍。
“这好像是鲛人的断指。”一等扒开上衣,林飒飒和富贵都探头去研究丹田之上插着的锋利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