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母亲对他说过的这句话,仿佛又一次划过他耳畔。

这时,他调派的骑兵也已陆陆续续到抵了这里的官道,不需他开口,就将张小娘从车上活捉下来。

霍平枭神情阴沉地将陌刀收回,没顾身上的血渍。

好像就是在母亲用利簪划伤他劲脖的那一刻,霍平枭自此喜欢上了杀戮带来的快感,并嗜之为瘾。

第75章轻哄

临近黄昏,长安天际云霞的色泽如血般烧红,带了几分诡美,夕光透过菱花漏窗,洒溢至正厅的地面。

坐于主位的高氏眼底泛着乌青,同阮安一样,她亦是彻夜未睡。

厅央的博山炉中焚着悠远的檀香,高氏亦低声念着佛经,但阮安的心中还是无法平静。

高氏捻着手中的佛串,看着阮安神情忧虑,不时向厅外张望着,正眼巴巴地盼着霍平枭回来的身影,不禁劝道:“房氏,张小娘前日就随她兄长跑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你还是先回侯府陪羲儿吧?”

阮安欲言又止,刚要开口同高氏说些什么。

正此时,厅外传来小厮的通禀声:“主母、大夫人,定北侯带着张小娘回来了。”

高氏原本正阖眸,用拇指指腹一下下地拨弄着由沉香木打磨而成的佛珠。

听罢这话,她豁然睁开了双眼。

霍平枭的坐骑金乌到底同普通的大马不同,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奔跑起来的速度也势若雷霆,他率着狼骑团在广漠逐击西宛的蛮子时,据说也只用了几日的功夫,可谓兵贵神速。

不经时,霍平枭私豢的两名暗卫将张小娘押进了正厅。

张小娘在做霍阆妾室前,毕竟是高氏最信任的女使,高氏尚在稚幼之龄时,张小娘就跟着她了。

是以在得知张小娘疑似纵火,并趁相府一片混乱之际出逃后,高氏仍觉难以置信。

高氏从圈椅站起,本想对她斥骂和严辞质询,可她张了张口,一时间心绪复杂至极,半晌都不知到底该同她说些什么。

张小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毫无平日的恭谨和畏缩之态。

高氏见此,面色微微怔住。

此时此刻,她忽地意识到,原来张小娘这些年都在隐忍不发,看来她的心里对她和霍阆,一直都存着恨意。

阮安没见到霍平枭的身影,想出去找他。

刚一迈过门槛,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带着她极其熟悉的压迫感,拂过她鬟发上方,男人背逆着日光,落于地面的高大影子亦与她的交叠,将她笼罩。

姑娘只觉自己的发丝正一根根地往上拔,蓦然抬首,正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夫君。”

阮安温声唤他,却见男人的神情带了些错愕,似是没料及她会在相府等着他回来。

霍平枭周身散着的气压很低,似只被挫伤的孤狼,虽然看着凶残又暴虐,实际却异常脆弱。

她看见他弁服上干涸的血迹,男人硬冷的颧骨和左颈处的那道疤痕也都被溅上了血。

阮安不知他在途中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朝他方向伸出手,想去查看他的状况。

“脏。”

他喉结微滚,嗓音沙哑地说着,侧身将她的小手摁住,没让她柔嫩的指尖触及到他身上的血污。

“身上都是血,你别往我身前靠。”

男人低沉的话音甫落,阮安无措抬眼,纤手亦悬停在了半空。

霍平枭略微垂睫,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

在嗅见她身上熟悉的药香后,男人眼角眉梢间压着的戾气逐渐消弭,硬朗的面容却犹带阴郁。

阮安蜷了蜷指,将手缓慢地收回。

自是觉出了男人对她的防备之态,却弄不懂他如此的缘由。

她知道他情绪低落,她是他的妻子,她想安慰他。

可在这种时候,霍平枭却在将她往外推。

阮安浓长的羽睫如蝶翼振翅般,扑簌簌地颤着。

她很想说,仲洵,你不要将我往外推。

“你先回侯府,不要在这里。”

霍平枭淡声撂下一句话,径直往厅内的主位走去。

阮安看着他高大冷峙的背影,刚要开口同他说,她也想留下。

似是会出她心思般,霍平枭突然回眸,黯黑如墨的眼里似蕴荆刺,又沉声命道:“听话。”

阮安仍静伫在原地,没移半步。

她微启柔唇,艰涩开口:“我也想留下。”

霍平枭父母的恩怨过往她并不清楚,却也隐约觉出,那些往事异常复杂沉痛。

她觉出他身上那抹不易察觉的脆弱,当然想留下陪着他,陪着他渡过这个艰难的坎,不想让他独自一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