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到过阮安如此低落的模样,也见不得她这样。
她突然开口,自暴自弃地问:“侯爷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别有居心的女人?”
霍平枭的眼角眉梢间带着淡淡的阴鸷,自然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额心随着他愈发紧蹙的眉宇,多了道极深的纹路。
再开口,阮安的声音透了些哭腔,颤声又问:“如果不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可能娶我?”
话音刚落,阮安突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可话既出口,就再难收回,她觉得,或许她注定要自寻难堪。
阮安适才说的那番话,明显激惹到了他。
此时此刻,男人颇像只被重重挫伤的孤狼,额角有青筋暴起,周身散着的野性浓郁。
眼底那抹可怕又霸道的戾气,几乎要将她吞噬。
阮安的杏眼有些慌颤,他却突然欺近她,那道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倏然将她笼罩。
他猛地攥住她手腕,强势地扣住她脑袋,攫取住她柔软唇瓣。
态势凶狠至极,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风声跌宕,阮安任由他吻着她,心亦随着潇潇的雨声,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坠。
觉出怀中的姑娘哭得格外厉害,霍平枭尽量将语气放得很低,问她:“你还没看出来吗?”
他用粗粝的指腹拭着她眼角的泪,嗓音的质感冷且硬,却有些发颤,透着沙哑,又说:“老子喜欢你,命都恨不能给你。”
第70章肝儿疼
骤雨疏忽降临,未见任何倾颓之态。
飘摇的风声不休不止,仿佛与迷雾缠织成一道虚幻的音墙,将车马萦绕,亦将两个人与外界阻隔开来。
喜、欢、你。
这三字仿佛带着颇重的力道,伴着往地面坠落的滂沱大雨,逐字逐句地,往阮安心间沉沉砸去。
霍平枭竟然说,他喜欢她。
阮安难以置信地仰起小脸儿,猝不及防地撞上他漆黑的眼睛。
这时,霍平枭突然将她从坐位抱起,动作小心地将她抱于修长双腿。
心跳悸动不停,阮安的长睫颤了颤,坠于其上的泪珠随着动作,沿着她面颊,滑滚至下颌。
他用粗粝的指腹抚过那处,突然欺近她脸,与她额抵着额,动作很轻地蹭了蹭。
“哭包。”
他嗓音低沉地唤她,伴着渐小的雨声,男人眼底的那抹戾气随之褪散。
这次,阮安没再刻意避开他深邃的目光。
抬起眼,与他对视,心带着震颤,猛地跳动了数下。
扑通、扑通、扑通。
阮安看见了他眼里的疼惜。
还有她从来都不敢奢求的,赤诚又炽烈的,爱意。
觉出怀中的姑娘在发抖,霍平枭以为她受了寒,便将身量瘦小的她往怀中抱紧几分,尝试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暖身。
“当年老子属实不该有那么多的顾及,就算你真有未婚夫,老子也要把你从他手中抢走,亲眼看着你给我生孩子。”
话说到一半,他略微垂眼,看向仰面躺于他怀的姑娘。
霍平枭无奈地低叹一声,待将大手轻覆于她软软的小腹,他的语气突然沉了些,又说;“若是那年就直接将你扛走,说不定我们现在连女儿都有了。”
回应他的,是姑娘有些娇弱的哽咽声。
阮安现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也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情绪难以很快恢复平静。
适才他说的这几句话属实粗鲁了些。
知道小妻子不喜欢他这么说话,霍平枭将高大身体微微俯倾,带着安抚意味,在她唇边印了一吻。
“你哭的老子肝儿疼。”
他低低地咒了句,却不敢再说半句重话,修长的大手抚上她温热面颊,哄着她,又说:“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万幸的是,霍平枭亦能通过阮安适才的反应判断出,她也是在意他的。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只要她的心里有他就好。
骤雨终歇,霍平枭将怀中的姑娘抱起,修长的大手扣护着她脑袋,动作小心地将它摁在他宽硕肩头,任由她去倚靠。
阮安能听清他让车夫勒马的命令之语,却看不见男人愈发黯沉阴冷的眸色。
进车厢前,霍平枭已经从驻守的军将那儿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
萧嫣同她说过的每句话,那名军将都原封不动地同他转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