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谢景明阴沉的眸子蓦地又灰又暗,他大概会大开杀戒,吕氏也好,吕家也好,但凡和此事有一星半点关联的人,都落不到便宜。

而他和东宫的矛盾也会完全浮出水面,彻底撕破脸,情急之下,他直接拉开阵势起兵造反都有可能。

师出无名,太子占着“大义”,他则顶着“谋逆”的名头,必定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纵然边防军勇猛,也会受到影响,军心不稳。

他会很被动,迫切需要别人的援助。

这时候谁会得利?

咔嚓嚓,谢景明手中的小旗已是粉身碎骨。

“柴桂在哪里?”

“送柴大姑娘上山后就启程回渝中了,探子看到他的车驾出了上京,就没有继续跟踪。”

“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四天的时间他不在我们的监视中?”

许远低低道了声“是”。

谢景明眼中杀机顿现,“做了他。”

翌日天气晴好,柴元娘给管事的打过招呼,连辞一辞谢景明都没有,径自下山去了。

行至山脚的时候,却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故——有个卖甜瓜的老妇一头撞在马车的车辕上,当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道旁冲出七八个人来,拦住马车大叫:“撞着人啦!赔钱,快赔钱!”

车夫气得要死,“分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你们讹人也得讹对地方,再吵吵把你们送衙门去。”

有人劝和:“花钱买平安,看你们也是有钱人家,给她几十贯得了,你们也不缺这点钱。”

以往也就算了,柴元娘扔几个钱就当打发叫花子,可今天她心里憋着一团火,一个两个的,都当柴家好欺负么?

便吩咐车夫:“走,别管这帮刁民!”

车夫马鞭一甩,驱动马车直往前冲,跟车的几个护卫也开始推推搡搡地赶人。

一时场面更乱,不时有人大叫,打死人啦,救命之类的话。

便有不少行人驻足指指点点,其间一个年轻书生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大喊:“住手,哪家豪奴如此张狂跋扈,撞了人还打人?”

车夫简直气笑了,勒住马,“你又是哪儿冒出的土行孙?长眼睛了吗就瞎说,滚滚滚!”

那书生板着一张俊脸,不住冷笑,“鄙人郑行简,太学学子,虽不才,也有举人的功名,既领了朝廷的俸禄,面对不平之事,就不能视而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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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宰相门前七品官,柴家是大周首屈一指的豪门,那车夫看人没到鼻孔朝天的地步,也不似普通百姓那般对举子毕恭毕敬。

“好个是非不分的举人老爷!”车夫冷笑道,“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老妇撞哪儿了?车辕!我怎么赶车才能用车辕撞到她?”

郑行简被他说得一愣,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见他气势减弱,车夫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这起子读书人,读书读得脑壳都坏了,成天想着做什么强项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瞎评点一通,哼,德性!”

郑行简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自己,顿时脸涨得通红,怒斥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区区奴仆走狗,竟敢□□斯文!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胡为?官家圣明,一再强调要礼遇文人,我倒要问问,车上是哪位了不起的人物,连官家的话都敢不听。”

方才那几个闲汉马上起哄,吵着闹着让车上的人下来,“撞死了人还坐在车里不动弹,大伙儿把车给他扬喽,看他还坐不坐得住!”

车夫大惊,忙喝道:“冲撞了我家主人,一百个你们也得死!”

郑行简嗤笑道:“这就叫民意不可违,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杀了。”

侍卫们团团护住马车,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但姑娘没发话,他们不敢动手伤人,只用刀鞘挡着不让人靠近。

这场骚动虽不算很大,却也招惹得路人纷纷驻足,伸长脖子不停张望。

柴元娘眉头微蹙,再这样闹下去,就算最后真相大白,柴家的名声也会受到损害。

她收拾好心情,示意婢女掀开车帘。

蓝底折枝妆花缎的车帘徐徐向两旁展开,郑行简霎时提足了精神,本以为车内人定是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子,不想从车里缓缓走下一位金尊玉贵的姑娘,不禁有些意外。

见她黛含春山,目若秋水,淑静而典雅,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无可挑剔,令人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

“这哪家的姑娘,身上穿的戴的我都没见过。”

“世家女吧,瞧那通身的气派,啧啧,就人家走的那几步路,真好看。”

“呸,你又见过世家女了?”

人们嗡嗡的议论声中,方才那几个闹事的人却安静了。

柴元娘微微屈膝,向郑行简福了福身子,“郑公子有礼,我家车夫言辞不敬,我代他向您赔不是。”

郑行简更没料到她会对自己行礼,手忙脚乱还了一礼。

柴元娘笑道:“我很钦佩郑公子的侠肝义胆,说真的,如今敢为老百姓说话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