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除了盐课,织造府也是有名的。丝绸绣技,亦是一绝。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过,若是不展示出来,怕许多人不能了解淮扬的实力。”林永裳道,“我盘算着,官府打头儿,再加上淮扬商会,择一个适当的日子做一场丝绸绣品的展示会,邀天下商家前来淮扬参加。妹妹觉得这主意如何”
徐盈玉凝眉想了想,问道,“你可跟巡抚大人交待过了”
“想法尚未成形,先跟妹妹说。”
徐盈玉并不推辞,声音中带了三分柔软,“听说陛下在未登基前,云贵盐课改制与边藏贸易,都曾亲自接见商贾,这两件事,其实都事涉商贾为多,若是寻常人,直接谕令颁下,商贾能怎么样哪怕他们有些银子,仕农工商,商者为末。不过,由此可见,陛下从未轻视商贾。且淮扬盐课改制时,在天津港一事上,陛下仍然给了淮扬盐商一部分优惠。”
“陛下为人为事,与寻常人大不同。你说的这件事,我不大懂。但,自朝廷看,若陛下知道,应该不会反对的。”徐盈玉思量道,“只是现在朝中陛下不能理事,内阁与宗室相争,都拳脚相向了。李相与你有师生故旧之情,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宗室怕是要有闲话说。”
林永裳赞道,“碍于家资有限,好一些的幕僚都请不起,如今有妹妹在家,凡事能帮我分析一二,倒叫我省了笔幕僚银两。”
徐盈玉打趣,“你若是多付我薪俸,我倒也不介意。”
林永裳一本正经,“那怎么成,现在我正省吃俭用的攒婆娘本儿呢。不然日后无家资,岂不叫岳父岳母挑剔。当然,最要紧的是,娶婆娘来是叫婆娘跟着享福,日后可不能叫婆娘吃苦受累唉哟”话音未落,林永裳被徐盈玉揪住耳朵,连连求饶,“妹妹妹妹,你可轻点儿,拧肿了叫人瞧出来,岂不令人多想呢。”
“叫你胡说八道”徐盈玉见林永裳已由着她的手脑袋凑到跟前儿,两只眼睛含笑望着她,不觉脸上微辣,将手松开道,“越发不正经了。”
林永裳脸皮厚度不缺,笑道,“这事儿,既然妹妹瞧着也可以,我就与杨巡抚提一提,张罗起来,到时妹妹在七夕会上倒可帮我说上一句,我就把事儿托给妹妹了。”
徐盈玉笑道,“你不是把事儿托我,是送我去做人情吧。”
“哟,叫妹妹瞧出来了。”林永裳笑,“妹妹知我的情,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说来说去,林永裳公事上与徐盈玉探讨一番,私情更是不亏。徐盈玉气笑道,“里外都是你的理儿了,林大人年纪轻轻便官至一品总督,果然非等闲之辈啊。”
林永裳谦道,“妹妹过奖了。”
徐盈玉刚想讽刺林永裳几句,林永裳眼见荷花站在门外,笑道,“看来晚饭是好了,咱们去用晚饭吧。”
林永裳主动来蹭饭,徐盈玉也不好撵人。何况两人年纪不小,尤其林永裳,年过三旬,以往家中连个丫头都没有,与沈拙言两个光棍过日子。如今徐盈玉近在眼前,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哪怕林永裳克制力极佳,也难免意动,遂有事无事的总来徐盈玉这里转悠。
再者,徐盈玉并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女人,既然徐盈玉有这样的本事,林永裳也愿意将事情拿出来与徐盈玉商议,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当然,林永裳也并非没有憾事,若是能早日将徐盈玉娶回家中,如此两人名正言顺日夜相处,岂不两全只是林永裳早在徐叁跟前儿许诺,他再能言善辩,也有自己的尊严所在。话说出去,便要做到。
不过,虽暂时不能成婚,但两人共处一府,若不出手行动,也不是林永裳的性情。
林永裳觉得,他固守君子之礼,与徐盈玉先将感情培养起来,成就两情相悦之美,介时成亲,老丈人那里也好过关。
帝都。
徐叁在家养病,既是避退请罪之意。
不过,这在当初也是徐叁与李平舟说好的,“太后因内阁宗室之争,已有不满。且此事正在风头浪尖,若内阁没有表示,岂不令天下生疑咱们趁陛下不能理政期间轻视太后威仪么日后陛下龙体康复,介时如有人将此事拿出来生事,就怕陛下为小人所惑,近而多思多想呢。”
“李相是内阁之首,您若暂退,则内阁群龙无首,更兼每日多少朝政要处理,但有万一耽搁,不说你我愧对陛下信任,亦是现成递给宗室的把柄。”徐叁道,“自太上皇登基,整整二十年方将宗室摒于朝政之外。自陛下承位,虽有自宗室择品学皆优者而用的意思。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现在既无圣谕,我们则需遵从朝廷规矩行事。”
李平舟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卫太后既然公布与众,内阁与宗室就得给寿安宫一个交待。徐叁暂时称病养伤,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徐叁是次辅,但是徐叁还有帝师的身份。再怎么着,徐叁干系到陛下的颜面,卫太后对内阁信之任之疑之敲打之。不过,再怎么着,卫太后总要给陛下留几分余地。故此,李平舟认为,徐叁暂退,内阁给卫太后铺就出台阶儿来,卫太后赶尽杀绝的可能性不大。
再者,若退的人是李平舟,徐叁身为次辅,必然要暂代首辅之位。且不说徐叁才干较之李平舟高下如何,徐叁若趁机代首辅之位。当下,朝中人皆知李平舟与卫太后关系平平,卫太后会不会因此直接扶徐叁上位,亦在两说。
李平舟性情耿直,却并非傻瓜,也非圣人。这首辅一职,李平舟干的挺带劲儿,他还不想让,不想退。若是由此引发首次辅之争,李平舟不得不防。
徐叁主动提起称病暂退,李平舟劝了几句,也就罢了。
这些日子,徐叁一直称病谢客,等闲人皆不见。
不过,徐秉忠在外,虽说徐秉忠品级实在不高,却胜在与吴婉沈拙言熟识。此次皇家报刊之事,沈拙言怎能不知呢
当然,吴婉一直在打理帝都善仁堂的事,是卫太后手下的心腹女官。沈拙言虽是皇家报刊的主笔,忠心的是皇室,而不是内阁,这样的机密事件,沈拙言嘴风紧些,亦是人之常情。
徐叁在朝廷多年,断不会因此事记恨沈拙言夫妇,平日里除了内阁之事,亦有些许徐秉忠带来的市井之事、小道消息啥的,给徐叁参考解闷儿。
如今接到女儿的信件,里面徐盈玉将林永裳欲在淮扬开丝绣展示会的事儿提了一笔。徐叁忍不住皱眉,现在只求安稳已是福气,林永裳在这当口要开什么丝绣展示会,岂不太着眼了些么
丝绣什么的,一听就是关乎商贾事。
商贾贱业,哪怕平日里明湛当政,也难免惹人口舌。
唉,当真闲了,修个桥建个坝的也算项政绩,日后且好议功。如今怎么要捣鼓商贾事,拍皇上马屁也不是这样做的
徐叁眼睛忽而一亮。
明湛登基后时有新政,其实以徐叁的眼力自可看出,明湛对待商贾与太上皇的态度儿完全不同。如今国库里大笔的银钱,都是从商贾那里赚来的。
林永裳此举,事关商贾,不得不叫人多想。
不过,如今陛下正病着,林永裳这马屁拍出来,正主儿听不到响儿,岂不白费力气
徐叁不由深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