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而已。再者,赵家如此行事,本就是沽名钓誉。若还容他在外逍遥自在,天理何在”
“莫非你是因为吴婉的遭遇,格外痛恨这些没担当的男人”
沈拙言摇头,“与吴姑娘无关,臣是闽人,对赵家的了解自然比一般人更加清楚。陛下,别看有些书香门第,实际上藏污纳垢,无所不为。如今明面儿上牺牲了一个纪姑娘,方有人要诛赵氏之罪恶。实际上,因为纪姑娘出身纪氏,那也是闽地名门,方能为人所知,引得众人关注此案。其实,究竟有多少比纪姑娘更加悲惨的事情,或者一辈子不得为人知,就这样无凭无证的湮没于尘埃里。”
“臣以为,她们的性命,也是性命。”沈拙言眼中流光闪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良久,咬一咬下唇,沈拙言方轻声道,“赵家虽然撤了官司,不过定不能就此善罢干休,与其让别人对陛下胡说八道,不如臣自己与陛下交待清楚。”
“臣与赵家,实有血海深仇。”沈拙言此话一出,吓了明湛一跳。
明湛摸了摸腕间的玉串儿,就听沈拙言道,“家母原是闽地绣娘,因为一手精美的刺绣,在赵家的绣坊做工来养活家口。后来,因家母绣技出众,赵家强要买家母的绣技。可是当家母将绣技交出后,赵家尤不死心,怕家母再将绣技转卖他人,竟然强纳家母入府为妾。不过旬月,家母便在赵家过逝了。”
“陛下,家母之事,冤是不冤”沈拙言跪在地上,仰视的眼中落下一行泪来。
冤是不冤
在赵青怡的眼里,他的父亲再冤不过。
可是,在沈拙言的眼里,赵家的报应已是太迟。
富贵来的从来不易,虽然明湛在想像之中也能知道赵家并不是什么仁德善美之家,否则定不会出了纪氏这么一档子事儿。
但是想像之中是一回事,真正的听人这样当面悲诉是另外一回事。
明湛不得不思量,荣华富贵之下,需要多少肮脏与鲜血来维持。
一个赵家为了家族富贵的延续尚且能做出这么些不择手段之事,那么,皇家呢皇家人为了自己的统治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与血泪。
有一句话叫做,天子一怒,血流飘杵。
而这,又该是是何等的罪孽
明湛忽然悟了,他想起来,历史中每次伴随着一个朝代的终结,往往也是一个家族彻底覆灭的时候。
或许,这也是报应
看向沈拙言,明湛轻叹,“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于情,于理,都无错处。拙言,你起身吧。”
沈拙言自己用袖子揩泪,站了起来。明湛心里颇觉不是滋味儿,问沈拙言,“你母亲的坟有没有迁出来”不会还在赵家放着吧,若是给赵家人查到沈拙言的出身,岂不是要把沈拙言亲娘给挖坟掘墓,外加鞭尸泄恨了
沈拙言点了点头,带着一丝鼻音道,“谢陛下关怀,臣已经与舅舅把家母的遗骨另行安置了,一般人找不到的。”
“唉,真难为你跟林永裳了,尤其你舅舅,这么大的官儿,还能忍住没报复赵家。”明湛觉着,若是换了自己,早一刀捅死姓赵的了。
沈拙言没好意思顺着帝王的意思夸他舅舅几句,其实如果明湛找一找林永裳做御史时的履历就该知道,经林永裳之手参掉的官员中,有十数位都是姓赵的,这些人不是出身浙闽赵家,就是与浙闽赵家有所关联。
但是,由于林永裳的战斗力太强,经他去官之人实在太多,故此,姓赵的在这里面也不是多么的显眼就是了。
赵家也是不长眼,得罪了这甥舅两个,以后有的倒霉了。明湛忍不住感叹了一回。
116、更新
明湛刚刚登基,召淮扬四位侯爵来帝都,赏赐颇丰。反正收买人心时,明湛是从来不会小气的。在明面儿上,人人皆道陛下圣明。
接着,明湛做了第二个惹人注目的动作,他将善仁侯的爵位给改了,改成了善棋侯。
先不说明湛这文化水准,反正叫谁说,善棋二字也比不得善仁二字喻意优美。但是帝王圣旨已经明发,人们私下议论一阵,也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如今宗室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善仁侯自己乖乖的接旨,其它人更没什么话好说。但是帝王忽然之间给四侯之中年纪最长辈份最高的善仁侯改了爵位封号,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对帝王举止最为深思的莫过于刚刚与善棋侯家的三姑娘行了小订礼的敬敏大长公主,敬敏大长公主与善仁侯府联姻,就是看帝王对善仁侯不赖,公主与宗室联姻,这也是常态。
宗室虽不一定位高权重,但是贵在血统尊贵,只要安分,似善棋侯这等,一世尊贵是少不了的。
敬敏大长公主给儿子定了宗室女,求的就是稳妥二字。
如今,这忽地没来由的,皇上竟然将善仁侯的封号给改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天朝在对于上位者心思解读这方面,有着其他种族人所没有的钻研与想像力。别说明湛这样的圣旨明发的大动作,就是哪天帝王多打个喷嚏,多放个屁,也不知道被人臆想成什么样
譬如善仁侯这爵号一改,便有人暗地里不满,“不过是与善仁堂重了两字而已,何况哥哥这号封在前,还是仁宗皇帝看哥哥帮着太湖抗洪救灾有功,仁宗皇帝亲赏的呢。如今说改就改,祖宗规矩何在”
“哥哥还是今上堂伯,不过是跟太后的药堂子重了名儿,今天就要改哥哥的封名儿。他日,若我的封号与太后的狗重了,怕我还要给狗让道儿呢”临江侯吹胡子瞪眼的不满。
善仁侯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斥了弟弟一回,方道,“这种话不要叫我再听到,不然国法家法饶不了你”
临江侯急道,“莫非哥哥就这样认了不成”
“回去好生念书。”善仁侯看兄弟一眼,淡淡定,“多吃饭,少说话。”在帝都还敢说这等放肆言语,他们这一支与皇室嫡支血亲已远,不认下,还能怎么样
临江侯叹道,“同为太宗皇帝子孙,如今也不过如此了。”
“大哥,我们怎么样不必计较,只是不知子孙何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