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个爷们,那里管得了后院的事情。
杨大舅母就拉着慧莲哭诉,可是没等她打开话匣子,慧莲自己先呜呜哭起来这下唬得杨大舅母不知所措,劝了好几回,慧莲才哽咽道,“颜府已经衰败了,实在不能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的,让舅舅舅母受委屈了,舅舅舅母在济南过的神仙般的好日子,如今为了给哥哥和我的婚事,举家来燕京受苦,外甥女真是过意不去。”
“呜呜,外甥女这几天思忖着,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舅舅舅母,与其眼睁睁看着舅家住在颜府受苦,不如干脆要哥哥写封退婚信去南京算了,魏国公府的亲事外甥女不要了,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日夜吃斋念佛,给舅舅舅母,还有九泉之下的父母祖母祈福。”
好不容易攀上国公府这样的粗腿,杨大舅母哪舍得放弃忙叠声劝道:“好外甥女、亲外甥女、
我的祖宗外甥女,你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啊舅舅舅母受点小委屈算不了什么,你的终身大事要紧等你嫁入国公府,舅母就是魏国公的亲戚了,走到那里都有人奉承,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估摸着要抢着舔舅母的鞋子呢。”
“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好日子,你安心备嫁便事,舅母再受委屈也会忍着,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和宁嗣提退婚的事情啊”
慧莲擦着泪,暗想这步以退为进的棋算是走对了,对付杨大舅母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就应该反客为主将她逼到死胡同,逼她自己选择是对付下人重要,还是保住魏国公这条大腿重要,您自己选吧。
杨大舅母消停了几天,又不甘寂寞了,她不敢找宁嗣和慧莲,却又盯上一个新目标宁嗣媳妇秦氏。
秦氏将来是颜府的当家主母,正跟着九老太太和七老太太管家理事,熟悉颜家内务,杨大舅母暗想横竖将来都是秦氏当家,舀捏住了秦氏,银子和权势还不唾手可得秦氏头上没有公婆,小叔子又是庶出,她说一,谁敢说二呢。
于是杨大舅母开始天天往往秦氏的院子跑,将苦水倒给秦氏,还挑拨秦氏两个婶娘的关系,
“我说外甥媳妇,你可要明白,除了慧莲和我,那些个叔伯婶娘,小叔子小姑子都是隔了母的,你才是正儿八经的颜府当家人,胳膊肘往里拐才是,你不信舅母信谁去”
又道:“七老太太表面是尊菩萨,暗地里是个夜叉,当初你婆婆那番厉害的人物,还屡屡在她手里吃暗亏呢,柳氏还经常在颜老太太面前给你婆婆上眼药,依我看,若不是颜老太太走的早,将来颜府这份家私肯定是被七房占了去。”
“以前五房没有长子媳妇,宁嗣年纪小,七房和九房打着忙理家的名义,暗地里不知从公中捞了多少好处走了,要不然他们那里来的银子买宅子现在老太太早就走了,五房又有你当家,七房和九房知趣的话就该主动搬出去,一个继室生的嫡子,一个干脆就是庶子,随便分点东西给他们就算了,横竖这几年他们都捞的饱饱的,你和宁嗣不追究已经很不错了”
秦氏左耳听,右耳出,跟着嗯嗯哼哼敷衍几句,回头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在这之前慧莲就预料到杨大舅母会挑拨秦氏,她即将远嫁,家里的事情顾及不上,于是也顾不得遮掩舅家的不堪,如实向秦氏道来,要秦氏小心这个舅母,莫要偏听偏信,被糊弄了。
秦氏是柳氏千挑万选出来的侄儿媳妇,从小跟着祖母秦老太太学着料理家务,应付人情来往,是一点就痛的聪慧人物,当然明白其中的是非,只因杨大舅母是长辈,她不好当面打脸罢了。
杨大舅母慢慢发现,无论她怎么搅合,秦氏还是和两个婶娘一团和气,和七房八夫人宋氏的关系甚至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恨不得结拜金兰。相比而言,对自己的大儿媳妇客气疏远,总是淡淡的。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杨大舅母决定把亲舅母的威风摆出来,将来也好舀捏住这个外甥媳妇,开始整日找秦氏的麻烦。
饭菜不对胃口了,她就命丫鬟装在食盒里拎到秦氏院里要求更换,否则她就不吃,看这个新媳妇能不能让亲舅母饿死在府里。
秦氏也不生气,自掏腰包给厨房重新做一桌送过去。
府里要做冬天的新衣,杨大舅母又嫌库里送的料子都不好,将给她量体的针线上的绣娘又打又骂赶出去,还说要去颜家的祠堂哭杨氏,再回济南哭杨老太太,若老太太和大姑太太还在,秦氏那里敢如此怠慢堂堂大舅母云云,暗逼宁嗣拖着秦氏给自己请罪。
秦氏可不是那种一味忍让的,她泪眼婆罗的看着丈夫宁嗣,脉脉不得语,却胜似任何辩解之语。
新婚燕尔,宁嗣当然是心疼媳妇,温言暖语的安慰秦氏,秦氏“感动”不已,“大度”的表示她愿意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把最好的几匹蜀锦送给杨大舅母赔罪
宁嗣大窘,那里有把老婆的嫁妆舀去贴补舅家的道理,传出去颜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忙劝解道,“我的大舅母,颇有些左性,我和慧莲劝了也无用,唉,委屈你了。她此时正在气头上,等消气了就没事了。”
秦氏当然要表现的体贴入微,“执意”要送,说道:“蜀锦虽然贵重,但毕竟是钱财死物,再说我平时也不太穿这些太过华丽的料子。不如给了大舅母吧。”
“我不怕委屈,只是大舅母这般嚷嚷全府都听见了,还说要去祠堂哭婆婆去,肯定会连累的相公和小姑落个不孝的罪名,小姑即将出嫁,万一。”
秦氏故意断下话头不说,宁嗣猛地惊醒,是啊,舅母这样闹腾,去祠堂哭母亲,虽说她的矛头直指秦氏,但是肯定会波及自己和慧莲
慧莲马上就出嫁,婆家还是百年世家魏国公府,万一慧莲名声有损,将来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宁嗣心里暗怨舅母糊涂,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慧莲名声,秦氏此刻又闹着开了嫁妆箱子把蜀锦送出去,宁嗣好说歹说,秦氏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秦氏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对杨大舅母这种浑人低头,再说自己一旦做低伏小赔罪,将来可就被这个浑人舀捏住了,如何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所以她宁可以开嫁妆箱子为由,也要逼得宁嗣自己去求杨大舅母消停。
没办法,宁嗣只能亲自出面劝舅母,取了私房钱从外头买来最新最好的衣料任由杨大舅母挑。
杨大舅母沾沾自喜,觉得外甥还是站在自己这边。
其实她已经输给秦氏了,闹这么一出,将来无论秦氏有理无理,宁嗣和慧莲都会站在秦氏这边。因为这位舅母已经将两个亲外甥最后一丝尊敬和亲情都挥霍干净。
颜府上下对秦氏都表示同情,暗地里取笑杨大舅母贪得无厌,一个舅母却摆出婆婆的款来,也亏得秦氏能忍下去,自掏腰包给舅母一家添份例,若换成自己,早就挥起扫把赶出门了
杨大舅老实,杨大舅母嚣张跋扈,她最小的儿子杨四郎更是个无赖色鬼,幸亏他是外男,安排在外院居住,伺候的都是婆子小厮。
早晚进内院给杨大舅母请安时,杨四郎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直往漂亮的丫鬟媳妇子脸上身上瞟,因是客居燕京,杨四郎在济南的通房没带过来,满腔欲火无处宣泄,就隔三差五往八大胡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