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放下临淄郡王,亲自扶起年纪最长的魏老太太,说道:“诸位免礼。”
赵王妃也说道:“今天是颜九小姐大喜的日子,大家不必拘礼。”
众人分散站开,气氛渐渐淡下来,临淄郡王看着坐在角落吃点心的安姐儿,得了母妃的首肯,便跑过去和安姐儿说话,童言童语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三岁的小孩都笑嘻嘻的。
大庭广众之下,魏王妃不方便和睡莲说体己话,添妆后淡淡的坐着喝茶,倒是赵王妃摸着小腹和睡莲天南地北的聊,睡莲不想多说什么,就装着羞怯慢慢说、慢慢答。
这时,张嬷嬷进来了,说:“宫里司礼监来宣旨了。”
香案在正堂已经设好,众人皆跪下听旨,司礼监大太监代皇上御赐一柄玉如意,然后代太后赐了一对赤金镶宝凤首流苏步摇簪。
接旨完毕之后就是午宴,睡莲在闺房用过最后一顿饭,换上了绣着金凤的大红嫁衣,嫁衣外面还罩上织锦霞帔。
准备妥当后,柳氏恭恭敬敬的请给睡莲梳头的全福夫人衍圣公世子夫人进屋了,身后还跟着张莹,全福夫人要求出身高贵,父母公婆俱在,儿女双全等等,能够请到衍圣公世子夫人给睡莲梳头,实在是能够比拟赐婚的荣耀。
世子夫人拿着象牙梳一边梳一边说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世子夫人的声音很温和,丝毫没有传说中孔家人的古板老套,睡莲能够听出话语里头的祝福,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一件件首饰往头上堆,睡莲觉得头上至少有三斤的分量,脖子都酸了,最后世子夫人将太后御赐的赤金镶宝凤首流苏步摇簪插在最显眼的地方,又仔细瞧了瞧,这才满意点点头:“好了。”
睡莲轻舒一口气,世子夫人瞧见了,笑道:“赶紧吃点东西,待会要上妆,就不好再吃喝了。”
张莹轻笑道:“我这个手帕交是个机灵的,她早就准备了一口一个的小烧卖,还有一把麦杆准备喝水呢。”
世子夫人莞尔一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略歇了一会,世子夫人开始给睡莲上新娘妆,照例是糊墙似的刷白粉,画个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妆成后,外头笑哄哄道:“新郎已经到了二门,几个小舅子逼着做催妆诗呢。”
世子夫人听了,忙将大红销金的盖头给睡莲盖上。这时,女宾们纷纷涌过来,屋内喧闹成一片。
外头许三叔一口歪诗过五关斩六将,加上红包攻势,总算逼到了听涛阁把新娘子带出来,临行时,柳氏泪水涟涟不舍的拉着睡莲想叮嘱什么,膝下亲孙子三岁多的白哥儿抱着新娘子的小腿哇哇大哭道:“不准走不准走呜呜九姑姑不准走”
被静白这么一闹,悲伤的气氛顿时少了许多,宋氏尴尬的将白哥儿的手指头一一掰开,白哥儿刚放过睡莲,又跑到许三叔面前张开小胖胳膊,示威似的大声道:“九姑姑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众人哄笑成一片,许三叔将白哥儿抱起,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等你长大了,再来顺平伯府抢你姑姑吧”
宁佑接过儿子,疼爱的拍了拍他的屁股,“不准胡闹,你九姑姑过几天就回来。”
睡莲是五房嫡长子宁嗣背上花轿的,十六岁的少年身体还很单薄,可是他已经是第二次背着姐姐上花轿了。
八抬大轿很稳当,睡莲没有觉得颠簸,只是外头的鞭炮声炸得她都耳鸣了。
什刹海和积水潭并不远,没过多久,睡莲就感觉花轿停下来了,许三叔三箭射开轿门,喜娘和朱砂一左一右将睡莲扶起。
按照赞礼夫人的指示拜完天地,睡莲被许三叔用一段系着花球的红绸牵进洞
174新婚夜夜短路更长,鸳鸯帐底红翻被浪
许三叔右手拿着一支裹着红绸的箭矢这支箭矢是有来历的,据说第一代永定侯是个猎户,穷的一年到头只有一条狼皮做的裤子,后来跟着太祖爷揭竿而起赶走了蒙古人,升官发财死老婆,可谓是顺风顺水,建国之后,皇上封许将军为永定侯,还赐了一门好亲事。
这位永定侯命实在太硬,死了两任老婆,还夭折了几个子女。这是他第三次娶妻,小娇妻是个十六七岁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听到这门亲事,着实寻死觅活了一阵。
永定侯这个老鳏夫有些自卑,洞房花花烛夜为了壮胆,就用一支惯用的箭矢裹着红绸揭开了那位大小姐的红盖头。
随后五年,年轻的侯夫人生了三个小子,个个还都站住了,永定侯大喜,直说这当初挑开小娇妻盖头的箭矢有灵气,旺夫,所以就将箭矢搁在祠堂里,说凡是侯府直系男丁,以后都用这支箭矢揭新娘子的盖头
所以说,这支陈旧的箭矢揭了几十位新娘子的盖头,真是艳福不浅。
时间过去百年,此刻的许三叔心里和他的老祖宗第一任永定侯一样惴惴不安,他心里很明白,这门亲事其实是自己强求来的,越临近婚期,他越是不安,他很担心揭开红盖头的那一刻,他会和老祖宗一样,看到的是委屈不甘、泪水涟涟的新娘子。
尤其是在十月泰宁侯陈灏迎娶颜府七小姐时,他作为陈灏未来的连襟去泰宁侯府观礼,看见陈灏喜庆下淡淡的落寞,刹那间,许三叔觉得酒杯里的状元红变成了山西老陈醋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只差一步,侯夫人就是我们家睡莲了吗你还没有认清事实吗
只是一步,咫尺就能变成天涯。别看我只是比你快了一步,其实我为了这一步,算计了八年整你这臭小子能和我比吗
不过,看着陈灏俊秀文雅的面孔,许三叔还是觉得底气不足:书香门第的小姐,大概都是会比较喜欢陈灏这种类型的吧,何况他还有侯爵之位,比自己的伯爵高一级
婚房内,满是各房的女眷还有不懂事的孩童说着各种吉祥话,外头还传来喜乐吹打的声响。
许三叔手里轻飘飘的箭矢,似乎有千斤重。在战场斩杀鞑靼,孤身一人去敌营游说秦王部下弃暗投明时,许三叔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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