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颜家老宅正院里,九老太爷舀着两封信,和大房老太爷、七房柳氏和宁佑、还有首次代表五房的宁嗣谈正事。
十三岁的宁嗣是第一次和长辈们议事,而这次恰好还是两件大事,宁嗣忐忑不安的接过信件。
看完第一封,小脸煞白,看完第二封,干脆傻了眼
看着宁嗣不知所措的样子,九老太爷有些心疼侄儿,但是也没办法,睡莲是要嫁人的,五房只能靠十三岁的宁嗣撑起来,更何况,自己这个当家人只是暂时的,将来宁嗣成了家,这个重担还是要交还给他的,在这之前,宁嗣必须历练出来。
所以,九老太爷清咳一声,问道:“宁嗣,你来说一说这两封信的意思。”
“是,九叔。”宁嗣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第一封信,是南京的魏国公写的,里面提到曾经和我父亲和祖母提过结亲的意向,父亲和祖母也表示同意,当初商议的是魏国公世子的嫡次子和九姐姐,而如今九姐姐赐婚给了顺平伯,这门亲事本该就此作罢。”
“可是魏国公说敬佩我父亲为人和颜家的门风,愿意求娶五房嫡次女为孙儿媳妇。”
五房嫡次女,就是十一小姐慧莲、宁嗣的双胞胎亲妹妹,难怪宁嗣会脸色大变,谁都知道魏国公世子的嫡长子腿脚有残疾,将来册封世子的,极有可能就是嫡次子,也就是说,慧莲极有可能成为将来的魏国公夫人
而另一封信,则更加劲爆。
宁嗣磕磕巴巴说道:“第二封信,是燕京泰宁侯陈灏亲笔所书,不过他是以晚辈的口吻写给九叔的,说嗯,说他愿意和恩师的女儿结为连理,想要求娶七姐姐为续弦。”
五房七小姐怡莲,过了三年孝期就是二十一岁的老姑娘了也只能作为续弦嫁人,颜家若应了这门亲事,那么怡莲就是泰宁侯夫人
如此一来,五房三个未嫁女,嫡长女九小姐睡莲是顺平伯夫人、嫡次女十一小姐慧莲将来熬死国公夫人太婆婆、世子夫人婆婆之后,有望在有生之年成为魏国公夫人、而庶女怡莲,则一跃成为泰宁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扔炸弹,其实两方求娶,背后原因是很复杂的,因为已经有一道无形的利益链,将三家牵在一起。
怡莲如果是本文主角,那么她就是活生生的庶女奋斗史,呵呵,她上半部分表现的机智和气度不输睡莲。
慧莲其实本性不坏,有些小心眼,但她在魏国公三个婆婆太夫人,国公夫人、世子夫人还有无数妯娌等等的磨砺下,慢慢会成长的。
图为睡莲发髻上的翠桃福纹簪,这也叫做耳挖簪,因为这个簪子可以用来掏耳朵,哈哈。
170循循善导堂前教侄,提前回京未雨绸缪
宁嗣战战兢兢的将两封信的内容复述出来,他不敢说其他的,眼巴巴的瞧着几位长辈和八哥哥宁佑。
却没想,对自己而言是晴天霹雳的大事,自己举措不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几位长辈却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
大伯父和大伯母如两尊泥胎木雕般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大伯父保持这捧着一卷书若有所思的神态,好像听见宁嗣说话了,又好像已经神游千里之外,什么都没听见;大伯母微合着眼,手里的蜜蜡佛珠流水似在指尖转动,那种神态表情,居然和已逝的祖母有些相似了
七婶娘柳氏喝着茶水,眉毛都没挑一下,似乎在欣赏半旧桌面上摆放的绿釉仿齐太公豆;九叔父因是早就知道信中内容的,他一个人无法决定两个侄女的婚事,所以才会和大家商量。
只有八哥哥宁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欲言又止的看了母亲一眼。
九老太爷放下茶盅,问道:“宁嗣,你怎么看”
宁嗣脑子里乱哄哄的,背后也起了一阵冷汗,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魏国公府和泰宁侯府是勋贵世家,而且一旦七姐姐和十一妹妹嫁过去,将来都是要当家的,这两门亲事也是政治联姻,自己一个泡在书堆的小书生,那里懂得朝堂上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给颜家带来祸患
所以听到九叔问他,他也说不来什么,只得说道:“与公侯结亲是大事,我我年纪还小,见识浅薄,此事还是请各位长辈定夺。”
人贵有自知之明,父亲生前教诲过自己,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装懂迟早会被戳穿,招人笑柄不说,还会误了大事。
皮球意料之中的被踢了回来,九老太爷就向坐着首位的大老太爷和大老夫人拱了拱手,“不知大哥大嫂有何看法”
反正是宁嗣说请各位长辈定夺的,大哥大嫂是最长的,没有您先发话,其他人都不敢说的。
大老太爷避无可避,他是久居官场之人,如今丁忧在家,从政治生涯来讲,他已经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雄心已逝,眼界却是越看越明了,他叹了口气,仰首望天道:
“两封信几乎在同一天送到颜家,一个求娶嫡次女,一个求娶最后一个庶女,若说巧合,就太牵强了。依我看,是燕京要变天了,很多事情必须未雨绸缪,别等雨淋下来才想着找避雨的地方,也别等饿了肚子才想着储存粮食。”
宁嗣听得云山雾罩,巴巴等大伯父下文,可是大老太爷却再次表现出神游状,锯嘴葫芦似的不再说多说一个字
宁嗣正欲硬着头皮追问,大老夫人却跟上一句:“夫君说的极是。”
再看看众人,皆是一副明了的样子,宁嗣内心大哭:众人皆醒我独醉太丢人了
九老太爷又问道:“七嫂觉得如何”
柳氏微微颔首道:“大哥说的极是,燕京要变天了,我们颜家已经被动的选择了避雨的地方,那两家恐怕向着圣意靠拢,故有此举,三年之后,这两门亲事也成了必然。”
九老太爷立刻拍板道:“既如此,那我就立刻回信给魏国公和泰宁侯,等三年孝期将满后议定这两家亲事。”
宁佑似懂非懂,而宁嗣彻底傻眼了。
gu903();孝期是不能议亲的,所以今日的几位长辈的谈话是严格保密,宁嗣纵使听得满头雾水,也不敢问他人,只得自己关在屋子里琢磨,似乎有千头万绪,但是就是揪不出关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