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景兮歪头望着他,轻声说:“你呢,工作上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吗?”
霍慎言微怔,他坐在塑料凳子上,西装纽扣早已经被解开,衬衫领口处的领带早已不知所踪,最顶上的那颗扣也被解开,露出修长好看的脖颈线条。本来严实合缝的禁欲气质,似乎被悄悄地漏开一点儿缝隙,透着几分洒脱。
他轻笑:“随时。”
恒亚集团实在太过庞大,在全球很多地方都有投资,犹如一艘巨型航母。恒亚光在全球光是直接聘用员工便超过三万。
如今他是这艘巨型航母的掌舵人,即便优秀如他,也必须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坚持和努力来带领航母继续前进。
因为他身后背负着无数员工和股东的希望,他也必须要为那么多家庭负责。
至于工作上不顺心的事情,就像他所说的,随时都会出现。
他们很少会讨论彼此工作的事情,因为并非一个领域,看起来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是一个跨国集团的ceo,而她只是上海一个报社里的小记者。
可是在这个大棚里,他们温柔而平静地谈起自己的工作,说起那些不顺心的事情。
或许对方并不能解决,可是最起码有一个人愿意认真的聆听。
倪景兮似乎觉得有点儿不过瘾,拍了下桌子:“老板,麻烦两罐啤酒。”
霍慎言露出惊讶的表情,倪景兮盯着他说道:“你不许喝。”
这句话挺带劲儿的。
“管我?嗯?”霍慎言眉眼间卷着温软的笑意,连带着的这个尾音透着甜蜜的浓稠。
倪景兮看着他轻眨了眨眼睛,卷翘浓密的长睫毛都挡不住眼底的光亮。
“当然,我有资格管你。”
老婆管老公,天经地义。
霍慎言终于朗声笑了起来,五官都呈现上扬的趋势,竟是点头:“嗯,我只让你一个人管。”
倪景兮一下垂着眼睛,霍慎言极少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每次说起,她心头总会小鹿乱撞,她关于爱情的所有想象都不及面前这人给她的万分之一。
她低声说:“那我得管你一辈子。”
经过一个周末休整之后,所有人非但没有精神饱满的上班,反而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一大清早坐在位置上都十分萎靡不振。
好在倪景兮周末没做什么事情,陪陪外婆,跟霍慎言在家做做饭。
他这个月几乎都在上海,竟是难得没有全世界各地的飞。
早上的时候大家没什么精神工作,倒是闲扯的劲头没减。倪景兮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吴梦妮跟其他组的两个女同事正在聊天。
两个女同事一边站一个,捧着吴梦妮的手腕。
“这个卡地亚手镯带四钻的,我之前在香港试过,要十几万呢。”左边女同事惊叹了一声,眼睛里都是羡慕。
右边这个同事显然不知道价格,此时听到声音都变调了:“居然要这么贵,就这么个手镯要十几万?”
这个同事家境普通也不怎么关注奢侈品,自然没想到一个戴在手腕的镯子居然跟一辆车差不多贵。
“梦妮姐,你皮肤白,戴这个手镯真的好看。”
“对对,这种金色手镯就是要这么白皮的人才好戴的。”
这两人左一句感慨又一句羡慕,吴梦妮脸上虽然憋着笑,可是眼底里的得瑟藏都藏不住。
特别是她正在泡茶的倪景兮,忍不住得意地说:“还好啦,我男朋友比较疼我,觉得我上班辛苦特地买给我的。”
这什么绝世好男友哦,两个女同事真是快夸不尽了。
等倪景兮走出茶水间回自己的桌位,旁边的华筝冲着茶水间看了一眼,把椅子靠过来低声说:“你看见那十几万的手镯了吗?”
倪景兮笑了下:“你也看见了。”
“整个报社差不多都知道了吧。难怪她最近都不跟在温棠屁股后面了,如今跟班小妹要上位了。”华筝极低声道。
对于吴梦妮和温棠这两人,华筝都不喜欢。
但是她对吴梦妮讨厌更甚是因为她是直接为难倪景兮的人。
谁知没一会儿吴梦妮从茶水间里走出来,居然径直走到倪景兮桌旁。她落下手腕在倪景兮的桌子上轻拍了两下,金色手镯在腕间晃荡了下。
“你那个采访稿子要尽快交,温组长今天出采访去了,你别偷懒尽快交上来。广告部那边都催了好几次。”吴梦妮翻了个白眼,抬手在耳边弄了下碎发。
她说完转身扭着离开。
华筝气到当场摔了文件夹,低声说:“你说是不是还没天理了,怎么就没人来教训这女人。”
倪景兮抬头看了一眼,冷笑道:“谁说没有……”
她还没说完,突然开放办公室的大玻璃门被推开。
一个染着黄发的女人带着几个男人冲了进来,一进来对着整个办公大厅就是吼道:“吴梦妮,吴梦妮这个婊子呢?”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惊动了整个大办公区域的人。
这会儿吴梦妮正好还站在走道上,相比其他坐着的同事还挺显眼的,黄发女人扫视了一圈,眼睛正好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