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来的船”周延儒示意了一下,顿时有人上去打听。
“虎卫伤员乘船回来,你们说你们该不该让”水关上人傲然道。
“虎卫伤员一群丘八,也敢拦着老爷的船”周延儒身旁一个亲信勃然大怒:“老爷何不一纸名刺,让他们放行”
周延儒却摆了摆手:“不必着急,不必着急俞济民的兵,好歹方才为国立过功,老夫让他一让,又有何妨”
“阁老果然器量宏大,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便是阁老啊”周围当然是谀辞如潮,周延儒捋须受用,只觉得虽然自己还未复相,可是已经感觉到复相后的威风了。
但旋即想起一件事情,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离开南`京之前,张溥竟然来寻他说话,还说了好些让他极是愤怒的话语。
可他不得不听这狂生之语,哪怕他曾是其座师。原因很简单。张溥有一点没有说错,他之所以能起复,靠的完全是张溥这几年来不畏艰险四处奔波,厚着脸皮借了老大的一笔款项。
想到这里,周延儒便觉得,自己有必要亲眼见一见俞国振,见见名动天下的虎卫了。
他可是听说。当海河战役大胜的消息传入金陵时,围在金陵民生速报馆前的近千人是如何欣喜若狂的。他知道,这便是民心
若是别的武将。得了这种民心,是祸不是福,比如说岳武穆。但换在俞国振身上
周延儒挠了挠头,俞国振是天下他最看不透的人之一,也不知道已经咽了气的他的老对手温体仁,是否看得透他。
就在他犹豫之间,便看到一艘艘船开了过来,这些船都是自北面来,运送因伤不便的虎卫,还有百姓中的妇孺老弱,他们会被运到临清,在此转至陆路。因此。周延儒很快就看到他想看的虎卫了。
一队队士兵从船上下来,衣甲都是肮脏不堪,但是气宇却极至轩昂。
周延儒只看了一眼这兵,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哪里是兵,分明是一群虎狼而且是最凶残最剽悍的虎狼
“两万两万”
新襄有多少这样的兵。对张溥来说不是秘密,他在见周延儒时,为了让周延儒能正视新襄的威胁,还专门说过这两万多的虎卫,在张溥的口中,若是大明不再钳制俞国振。任俞国振从大明吸纳人口,再过几年,俞国振手中有十万兵时,便是俞国振自己没有反意,部下也会逼他造反
更何况,俞国振根本就是桀骜不驯之辈
周延儒看了一会儿,缩回船舱之中,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离开朝廷中枢这么短时间,俞国振竟然拉扯出两万这般的军士
他们在船上闲坐,周延儒心急北上,因此船上除了必要的仆僮之外就是几个亲信幕僚,无聊之下,便有人提议下棋。周延儒没有这个心思,便当了看客,可一局棋下到一半,便听得船外有人道:“这是周阁老的船么”
说话的人中气很足,周延儒心突的一跳,自然有人出去看了看,然后回头道:“是个军汉”
“唔。”周延儒点了点头,对方既然如此说,那就一定是知道他在船上,此时畏首畏尾,只是徒然惹人瞧不起罢了。
出去看的人扬声道:“正是周阁老在此,尔有何事”
“家主人请周阁老一见。”那军汉拱手道:“还请周阁老移驾。”
“无礼”
顿时接待的人怒了,一军汉的主人,能是什么样的人物,周延儒此次进京,即将起复,重为内阁首辅,便是山`东巡抚要见,也得亲自来拜才对
“家主人姓俞,讳国振。”大汉不动声色地道。
此话一出,接待之人愣住了,而船里的周延儒也是动容变色。
他想见一见俞国振,果然见到了
“老爷,不能去”旁边一个幕僚低声道:“俞某人如此无礼跋扈,若是老爷去了,必受其辱,千万不能去”
周延儒瞪了他一眼,俞国振既然开口相邀,岂是容得他不去
他站起了身,见那些幕僚也想跟来,他摆了摆手:“南海伯只邀了老夫一人,你们在此稍候”
出来之后看到那来相请的汉子,周延儒再度吸了。冷气:好雄壮的汉子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壮士可是姓齐”
“有劳阁老下问,小人正是姓齐,单名一个牛字。”齐牛瓮声瓮气地回答。
周延儒点了点头,心里却对俞国振评价再高了一层。
招揽齐牛这样的大汉虽然难,但不是办不到,但是能让这样的大汉也知礼守礼,那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可以证明,俞国振令行禁止,对于自己的手下有极强的影响力。
“早听闻南海伯身畔大力牛魔王的名声,不意今日得见,果然是条万中选一的好汉子”周延儒先赞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不知南海伯相召,是为了何事”
“过会阁老自知。”齐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这边来。”
俞国振跟着伤兵的船来到这里,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因为他病了。
与多尔衮的大战结束之后第三日,他就开始发烧,在一向身体强他来说是极少的。不仅是他,虎卫中生病的比率高达两成长时间在南方温暖的环境下生活,使得有些虎卫到了北方,又经过长达近两个月的苦战,身体极度不适
所以周延儒见到的是躺在床上的俞国振。
“非是俞某失礼。实是生病,不宜吹风。”见周延儒来此,俞国振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向周延儒拱手。
“如今公子乃是超品的伯爵,老朽还只是一个百姓,公子相召。老朽来见,算不得失礼。”周延儒道。
“有一个消息,我方才收到,故此请周阁老过来。”俞国振眯了眯眼:“张天如死了。”
周延儒脸上原本是一团和气喜色,但听到俞国振说出来的话,他的须发顿时炸了起来,倒不是愤怒,而是吃惊
“什么”
“张天如死了,三日前死在金陵,死因说是暴卒。但也有人说是与吴昌时一起饮酒之后突亡。”
周延儒愣愣地看着俞国振,俞国振说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俞南海伯,你你”
“不是我做的,张天如此人。志气大,手段却弱,又沾沾自喜爱好卖弄,若无权无势,尚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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