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儿子的手,张涵轻声问张宁:
“那位是”
张宁诧异地肯了父亲一眼,轻声说道:
“何铁”
“哦,是哪里人”
“青州临淄小三屯人氏,今十六岁”
张宁说起蹴鞠来,那是如数家珍。不仅参加者的姓名、来历、绝技,就是年龄和来历。张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他说得性起,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闪闪发光。若是若若看见,肯定会大为恼怒,责怪他不务正业了,张涵却觉得儿子与自己有几分亲近了,微笑着频频点头。
正在父子俩其乐融融之际,张琳快步走了过来,在张涵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场中正是一片嘈杂声,张宁只听见个“钱庄”如何,不由得心头大震。
张宁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张涵总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其实,张宁没有什么是不懂的。即使张宁真不懂,也自有人会给他分析的明明白白。张宁与张慎之间的兄弟感情很好,可张宁身为嫡子,是理所当然地继承人,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这一年多来,两兄弟多少有些生分了。张宁也知道,是自己的毛病多些儿。然而,知道归知道,他就是放不下。
前一阵子,张涵又别出心裁搞出了个钱庄,特地派出了亲信项奉,摆明了是要交给张慎。害得张宁忐忑不安了好些时日。张涵今日与他一起观赏蹴鞠,张宁是很高兴的。无欲则刚,张宁在心里有了挂碍,在父亲面前,也就不如张慎放得开。文心阁手打组`整`理
张涵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看父亲一直笑眯眯的,张宁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慢慢与父亲说笑起来,一是父子天性使然,再者张宁与张涵也曾挺亲近的。只是,张宁后来被送到族学,近两年才随着族学一起迁回来,而这段时间却正好是张涵最忙的时候。没有多少时间相处,父子间难免有几分生疏。张涵有心弥补,可感情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尤其夹杂了利益纠葛,就更是难缠了。
张琳这人,张宁也认识,是族学第五期毕业的,战略指挥并不出奇,身手却是历届中数一数二的。张琳一直担任张涵的亲卫,张涵地亲卫几次调整,有能力的陆续被派了出去。张琳指挥能力不行,却被留了下来,如今已是张涵地亲卫队长。
听说吕伟成有关于钱庄的事汇报,张涵犹豫了下。一听张慎有事,就把张宁撇下不管,恐怕不是路数。张涵想来想去,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张慎是在临淄钱庄,在城中市里,不会有人身危险。而其他的种种,张涵并不如何在乎。
想到这里,张涵便低声吩咐张琳,如果事情不是十万火急,就让吕成伟等一会儿。对于父亲这个态度,张宁是颇为欢喜的。自然,他还苜蓿以公事为重,又流露着一丝不舍。张涵很是高兴,一摆手,就下了决定,多陪儿子一会儿。不过,父子二人心里都有事,接下来的气氛,可就没有那么融洽了。
张宁的心情很复杂。父亲留下来,张宁是开心的,可钱庄发生了事情,他又有些不安。老实说,张宁没有直接插手钱庄的事,可他一直都盼着钱庄能出点什么事情这种阴暗的心理,是很不好。然而,人谁没有点私心杂念,真正能够看开的终究是少数。张宁知道不好,并拒绝了幕僚的建议,已是顾及兄弟情份了。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明明与他没有多大关系,张宁却似作贼心虚一般。
张宁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可他在不经意中便有点心不在焉。张涵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心惊,难道钱庄的事和张宁有关
四海钱庄的门脸不大,坚固的大青石垒成的两层小楼,在南市宽阔的街道上毫不惹眼。小楼高高大大的,可是窗户却小小的,质朴大气中带着肃穆,不像个店铺,反而同堡垒差不多。说来也是,装钱的地方不修坚固了,别说是客户,就是项奉自己也不会安心。
走上高高的台阶,穿过门前粗犷的石柱,就是钱庄的大厅。大理石地面雪白平整,墙壁的瓷砖洁白如玉,大厅中使用的灯火不多,也依然明亮。伙计们坐在高高地石头柜台后面。一排鸡蛋粗的铁栅栏,将顾客与伙计分隔开来。大厅是主要的业务场所,为了保证安全,还配备了众多的护卫。站在大厅的护卫只有四个,但大厅两侧的耳房中,各有八名护卫,时刻戒备着,一旦有事便即刻推门而出。
四海钱庄说是钱庄。实则营业范围却涵盖了当铺和票号,有典当、汇兑和借贷三项。借贷需要有田宅作为抵押,对农户的优惠低息贷款要有担保人;汇兑主要为商人服务,收取异地兑换的手续费;而典当则是什么东西都收,上至金银财宝,下到短衣长衫。
田原漫不经心地走进大厅。用眼角地余光扫了一眼贴墙而立的护卫。护卫个个人高马大,形容彪悍,到底将军精挑细选出来的。田原心中微凛,好在钱庄的背景知道的人很多,他今日也不是来打架的。钱庄大厅被分成了三块,田原直奔左首。那里是典当柜台,中间是汇兑柜台,最右边则是借贷柜台。
典当是最挣钱地生意,月息往往倍于借贷。而被典当的物品还可以在估价过程中被压低价格,一般说来。黄金容易识别,当价最高。约在百分之五六十,其余便等而下之了。总之。典当的利润至少是借贷的三四倍。
今日,田原来典当的一套琉璃酒具虽不是珍品,质量却也相当不错,用的仔细,品相也很好。不过,既然张氏能制造琉璃器,其当价自不会高,计伙计只给了一万一千钱。约为市价的二成五。
“先生,帮帮忙,加一些儿吧,这些钱也不够用的,我来当,是要赎回来的”
“您客气了,当不起您的称呼,可这些器物地当价多少,掌柜的都有规矩,并不是我能决定地”
田原恳切地与计伙计商议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到更高的价钱。
“可是,一万钱也不够用呀”
“先生,那我也帮不上忙了,要不,您去那里看看”
计伙计随手向左一指,田原顺着他指地方向看去,原来是借贷柜台,他不由露出了一脸的苦笑,要是有田宅作抵押,也就不会来典当东西了。谁都清楚,典当方便但利息高,钱庄挣钱,客人自然就要吃亏了。
“算了”
田原踌躇再三,觉得表演的差不多了,就作出一幅意兴阑珊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哎呦”
计伙计见田原接过了酒具,便松开了手,正在此时,田原也顺势一松手,他随即装出幅慌乱的模样,想要去接住酒具。不过,晚了
“咔嚓嚓”
一阵乱响,酒具落在地上,待田原打开包裹,琉璃器已摔得粉碎。
钱庄的柜台高高的,田原站在台阶上,也得仰着头说话,灯光穿过栅栏正照在他的脸上,纤毫毕现。他形容慌张手忙脚乱,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被计伙计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计伙计并没有深思。那神色一闪即逝,再去看时,田原已经低头了,计伙计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而且,琉璃酒具价值非小,即使以当价计算,也相当于他半年的薪金,计伙计也是惊慌。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一场商业纠纷了。交接中失手打碎了琉璃酒具,责任便很难说清楚,要计伙计负责,他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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