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到夜晚,终大败而归,士卒死伤大半。曹洪让马给曹操,自己步行护卫,趁着夜色才逃脱了性命。曹操的失败,原因很多。客观的说,曹军的战斗力与凉州军相比之下,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返回酸枣之后,但见诸军日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曹操气愤已极,怒而责之,并提出了进攻方略。曹操的一番话语,字字惊心、句句在理,极是深谋远虑,却终是半点效果全无。
曹操兵微将寡,又是显宦出身,在联盟里影响力本就有限。这次他独自坚持出兵,奋力向前,所说的话自以为极有道理,殊不知扫落了多少人的脸面。这天底下,能干事的人从来就是少数,偏偏有很多人自己成不了事,更看不得他人成事。见曹操失败而归,不知有多少人暗自高兴,哪里听得进他良言苦劝。而且,时势如此,各自都有保存实力之心,曹操的话更成了过耳风。
无奈之下,曹操只好收拾了残兵败将,返回了家乡谯县休整募兵。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曹操这一战败的很惨。曹洪倾家来投,自带着千余家兵,在扬州的庐江郡和丹杨郡曹洪与扬州刺史陈温是好友,又征募了四千余人,以帮助曹操东山再起。不成想,两人在沛国龙亢汇合后,又遭遇了兵变。
老实说,当兵就是为了粮饷。小老百姓一个,谁理会皇帝是谁,是谁还不都一样交税服徭役。灵帝为祸天下二十年,好不容易死了,老百姓可不会在乎灵帝的哪个儿子继位,那是大人们关心的事情。曹操新败,曹洪招募武装了这许多士卒,花钱似流水,这钱粮就出了问题。
那一夜,曹操浑身浴血,连杀了三十多人,方才闯出营去。形势之混乱,曹操之狼狈,可见一斑。一夜厮杀,士卒死的死,逃的逃,曹洪招募来四千余人,仅剩下五百多。
曹操的处境十分艰难。何去何从,这是一个问题。若是就此返回,以曹操手中的千把兵,就无以自立了,只得去投靠依附别人。想来想去,曹操命夏侯惇带兵回家乡继续招募人员,自己带了些儿随从,悄悄向青州行去。
曹操对此行并没有把握。在济南担任国相三年,曹操与张涵打过不少交道。两人有极多相似处,也有很大的不同,彼此间深有默契,很谈得来,却不知差了点儿什么,终究没能成为朋友。张涵对曹操是另眼看待,颇为敬重。不过,他有时也会隐约流露出一丝敌意。曹操对张涵也有些许看不透的感觉。张涵这人能力不用说,众所周知的能吏,遇事见微知著,处理事务常有独到之处,为人很重视实利,虽不能说是叛经离道,也可以说是不拘礼法了,很合曹操的胃口。曹操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照曹操看来,此去青州,张涵三成可能一毛不拔,有三成可能敷衍了事,也有三成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当然,还有一成,就是曹操拿捏不准的地方了。就算张涵强留下他,甚至直接杀了他,也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形势逼人,为了不寄人篱下,曹操也只好赌一下了。另外,讨伐董卓到了关键时刻,曹操也有心去探听张涵的意图。张涵把王罗打发出来讨伐董卓,又擅自攻了泰山郡,曹操明白他心怀叵测了,但也他早知道,张涵从不是忠心之臣。
可是,一州三郡国连成一片,有泰山郡在手,青州便成为稳固的后方,精兵十余万,钱粮充足,进可攻,退可守,形势与以往大不同。如今张涵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伯润兄,你可害死我了”
见了张涵,曹操一如既往称呼着张涵,他行着礼边大声抱怨起来。
“孟德兄,害的就是你喽”
曹操半真半假的抱怨,张涵也不在意,大笑着还了一个平礼。
“一点小麻烦,想来也难不倒孟德兄”
“”
曹操苦笑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涵如今是家大业大,可以不把袁绍放在心上,他如何得罪的起。但是,这番示弱的话,他也不愿意说。张涵已经陷害完了,又出乎意料的坦率,全然不见丝毫愧疚之意。曹操不由自主叹息说:
“曹某何德何能,伯润兄这样青睐有加”
“孟德兄大才,我素知之,自然要高看一眼啦”
见到张涵这样无赖,曹操也是无语了。他知道,再说起来也占不到便宜了,只好自嘲道:
“伯润兄这一眼,可非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区区小事,孟德兄不必客气。”
张涵的脸皮比曹操厚多了。如今他没有了害死曹操的意思,但能给曹操制造些麻烦,还是他所乐意见到的。曹操瞪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如此说笑,曹操也是试探之意,见张涵待他一如既往,便放下心来,知此行即使不能成事,也多半不会有事。
曹操抵达青州,是在七月中旬,正是战事结束不久,张涵忙于善后处理。不过,张涵仍不时抽出时间,在自家置酒招待他,曹操甚是满意。
这一日,张涵又置酒相邀,除了曹操,并没有请别人,也没有陪客。闲聊了一阵儿,酒酣耳热之际,曹操不经意间又旧话重提,说起了泰山郡事。
张涵漫不经心地看了曹操一眼,别看他脸上红扑扑的,他可一点都没喝多。这事他已经解释过了,曹操再问是什么意思。自然,应劭邀请青州军剿泰山贼,并心甘情愿让了泰山郡,这样的官方说法,谁都不会相信,曹操不信也是理所当然脑袋里飞快地转过了几个念头,张涵却没有犹豫,继续了之前的说法:
“,应仲远苦苦哀求,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呐”
“噗嗤”一声,曹操忍不住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张涵,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儿,他才能够开口:
“伯润,你这话也太假了”
“孟德,何出此言,这事可是有书信为证的”
张涵也不着恼。曹操一摆手:
“要什么书信,应仲远就在临淄,我与他也是老相识了,一起去看看他怎么样伯润不会拦着我吧”
“这个,”张涵语塞了,不过这难不倒他,“哎”
一声长叹过后,张涵已经想好了借口,他显得愈发悲切。
“孟德欲往,我怎会阻拦。可是,应仲远病的很重,元化先生好不容易才将他救了回来,先生有话嘱咐,他需要静养,不要见外客”
“没关系没关系久未相见,我只在屋外去看一眼,略尽心意便是,不会有碍应仲远养病”
“这么说来,也并无不可。不过,先生还有话说,应仲远的病很是奇特,旁人前去很容易加重病情,如果孟德实在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涵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曹操,才接着说了下去:
“只需要孟德沐浴斋戒三十日,如此就可以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