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了。」杨逸真登时兴奋地抢着道。
「看过了」伯云亭有几分疑惑,又道:「昆仑派道、法两宗修道心法都是基于原始天章九部,采浑沦元气入道,以浩然王道为纲,分筑基、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分神、太虚、通天、大乘九重天,每重天内又三分境界。师兄当年修习天章筑基篇,功成用了近五年,你看起来可比师兄聪明多了,三年兴许就够了。」
「三年」杨逸真惊讶道。
「没信心」伯云亭皱眉道。「上古的昆仑前辈化繁为简,将成百上千篇的繁琐道基入门口诀浓缩精炼成一卷,不过区区万字而已。」
「不是的。」杨逸真闻言脸色一窘,急切摆手摇头,又问道:「大师兄,只要通晓就可正式修习了」
伯云亭笑道:「光记忆可不行,一字不能增,不能减,要完全的融会贯通才可保证修炼不会误入歧途。」
杨逸真顿时挠头懊恼道:「我还以为读通了就行,那原始初章我觉着再读一回就能完全记下来。」
伯云亭顿时张大了嘴,好容易合拢道:「你看一回就能背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杨逸真挠头嘿嘿一笑,张口就背诵了起来。
伯云亭一听即晓此乃入门三纲之道纲,欣然点头。
却听杨逸真源源不绝地将后面那些口诀背诵了出来,元气纲,筑基纲一路顺畅。
伯云亭惊的差点掉了下巴,当年那些艰深晦涩的经文差点没让他头痛死,如今这小师弟也太让人吃惊了吧,继二师弟和两个小师妹后,他又一次深受打击。
他苦涩的想,晚入门二十年的二师弟冷锋,修为已经大有超越他之势,看来只是时日问题,日后怕这个大师兄就名不副实啰。
旋即又转念一想,师尊在他那一辈里昆仑派无人可及,然而作为他的弟子却没能为他老人家争光,虽然师父嘴里不曾有过抱怨,但想来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二师弟,甚至两个师妹都超越了他,将来必定能在派内昂首一席,自己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师父和师娘不是一向夸自己心胸宽广么
想到这里,看了看正摇头晃脑的杨逸真,那一脸天真和童趣,心中释然,坦荡荡一片。
厅内唯有杳杳的唱诵声,弥而不绝。
第四章怪胎
恍惚之间,杨逸真到玉霄峰已足了一年。
这日,他正在房内打坐冥想,正是一日之早课,此时正鸡鸣时分,大多昆仑年轻弟子此刻还在睡梦中。
「坐忘视听,抱神以静,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心中默念入静释诀,手中盘抱捏定,收心入静,聚性止念。渐渐身心不动,与往常一样很快进入忘我空冥之境,空空洞洞,混混沌沌。
小腹丹田悠悠升起了一股暖意,关元萌动,炉鼎起照,九转生烟,是为炼精化气,气转氤氲。
接着细微若丝的热流遁心诀而上,五个小周天后,浑身暖融融的,真气流悄然壮大了几分,从命门返回丹田。就在这时,异状突起,一股怪力横生,初生的真气蓦然投入了一个无底黑洞,顷刻散尽。
静养片刻后,杨逸真又一次尝试搬运周天,这回只坚持了四个小周天,再度宣告失败。
杨逸真气恼收功,无奈睁开了眼睛。在第一次修炼他就奇迹般的催生气机感应,让大师兄伯云亭喜出望外。然而一年过去了,始终停留在炉照阶段,养气似乎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丹田的古怪反应,也让伯云亭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他道,火候未足。
该习字温书了,杨逸真推开前窗,摆开文案,卷起袖子,在微白的清光下抄起了笔墨。
那是伯云亭月前偶见杨逸真的笔迹后,就为他定下了一日练笔抄书两个时辰的功课,说是师尊教导:字如其人,若没有好的心性修养,如何上体天心、破得心魔总之杨逸真的苦日子才算开头。
「师弟」黄鹂出谷一般的声音飘空而来,伴随着一阵轻足快步声。
杨逸真手猝然一抖,纸上又成了鬼画符,「砰」门已被来人推开,一个清丽少女巧笑倩兮地跑了进来,带进来一阵香风。
「跟师姐出去捉灵貂好不好」萧月儿毫不客气地一把拽上杨逸真衣襟,就往外拖,却是拖之不动,只得回转嗔道:「又用功了」
「今早的功课还没完呢,一会儿陪师姐去吧」杨逸真放下狼毫,低眉装着苦脸道。
「哎呀呀,你这写的什么呀,跟蝌蚪爬爬一样,比师姐还差劲,嘻嘻。」萧月儿皱眉凑过案前却是一乐。
杨逸真大是气结,心道,妳仙家出身,怎知山下百姓贫苦我饱一顿,饥一顿,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舞文弄墨简直是奢望。他心中如是想,嘴上却不跟她一般见识。
「师弟状况如何」伯云亭温厚的嗓音传来,人同时悄然出现在门前。「月儿师妹今日起的可早,又来找师弟出去玩」
「什么玩嘛,那叫借外物练功,那雪山灵貂可比人跑的快百倍,哼。」萧月儿娇嗔不依道。
杨逸真看了师兄一眼,垂头丧气道:「还是老样子,炉起烟灭。」
说话间,伯云亭已经步入房内,拿手为杨逸真把脉一阵,直摇头,只好劝慰道:「师尊坐关出来后,请他老人家亲自为你检视,想必不成问题。」
萧月儿被晾在一边,不由气闷,冲杨逸真道:「师弟资质差点没关系,师姐改天向师祖讨一粒天品造化丹,定能让你一举突破筑基期,进入先天境界,说不定还能直接进入辟谷期呢。」
杨逸真闻言眼前一亮,却听伯云亭道:「那造化丹几百年才开一次炉,那些天材地宝岂是随地可找的再说,这等天品灵丹断然也不会浪费在初始入门的弟子身上。」
萧月儿那管那么多,拉过杨逸真就走,边嚷道:「这会儿正是灵貂找上千年雪芝采芝果的时候,晚了可就不成了,雪芝半年才结一次果,这回可一定要抓住一只。」
伯云亭无奈看着两人急急远去。
一年了,杨逸真的修炼毫无进展,想尽了办法,也无可奈何。谁想当初受命师尊好生教导小师弟,如今却有负所托。
眼看师尊定下的出关之期不远,他心中万分不安。叹息一声,转了出去。
玉霄峰,断崖之上。
东面悬崖上一条小裂岩旁有一株万年古松,两个身影藏身在雪枝琼叶中,静静地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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