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能小觑了。”于是嘴上说道:“好说,好说,你且吹来听听。”
江永清拿出紫玉箫,轻轻吹奏了起来。青山幽谷间,飘荡起苍凉的旋律。初闻时还平淡婉转,到后面逐渐变得沉重,似乎饱含着无限深情与感慨。苦海心情波澜,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田,不觉五味杂成。东方威扬闭目凝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箫声方歇,东方威扬便颔首道:“当年李龟年演奏羯鼓时,闻者莫不伤心。尔小小年纪,却也能将其演绎得如此悲情实在不错。咱们换个调子,来合奏一曲轻快的如何”江永清诚然道:“全凭老前辈安排。”
东方威扬也不啰嗦,当即从背后取下笛子,吹起了万宝常的乐谱。江永清顺着节拍跟上去,哪知东方威扬故意加快节奏,他一时跟不上,只好等一小节吹完后再行跟上去。岂料东方威扬又放慢了节拍,江永清的心绪一下子被打乱,又没跟上去。东方威扬的笛声忽高忽低,时而如涓涓溪流,时而如江河咆哮,时而如清泉击石。江永清处处受牵制,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苦海知道东方威扬有意刁难江永清,忍不住传音入密道:“觉元。他强由他去,他强莫能干。我行是我行,我心自空灵。”他说完,又自怨自艾道:“唉既然想服输走人,又何必出言指点。这般嗔痴成念,如何能修成正果。”
江永清闻言一震,思虑道:“不错,我老是想跟上别人的节拍,岂非等于自缚手脚,受制于人吗”他心念甫动,立刻自顾自地吹奏了起来,不再受东方威扬的干扰。
东方威扬见状暗赞道:“好小子,有些门道。”于是心念一转,立刻催动内力于笛声之中,绵绵播散开来。江永清只觉箫声一紧,立刻有种胸闷气促,耳鼓作响之感。苦海暗暗吃惊道:“这这已非比较音律,而是在比拼内力。可觉元功力尚浅,兼之内伤未愈,如何抵得住这等程度的教技。”
此时的江永清已是面红耳赤,呼吸凝重,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涔涔而下,显然是吃不消了。苦海知道再不帮忙,徒儿很有可能五内受创,心脉尽损,于是盘膝坐在地上,伸出手捏住江永清小脚肚上的承山穴,将内力缓缓输了过去。
江永清陡觉一股浑厚纯正的真气流入丹田,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箫声顿时如大河决堤,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地倒卷而去。
这一下兔起鹄落,顿时扭转了情势。东方威扬越吹越吃力,发现自己的笛声已被挤压在不足三丈的范围内,无论怎么冲击,都会被缓缓挤压回来。他震惊之余,立刻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一败涂地。但东方威扬生性孤傲,又极好面子,所以不断变幻曲调对抗着,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苦海心知要想完全压制东方威扬,就非得拼个两败俱伤,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于是缓缓收回了内力。东方威扬渐感舒畅,知道对方有意承让。到了这个地步,他深知死撑下去亦是徒劳无益,当即哈哈大笑道:“大师有此高足,老夫真是羡慕得紧呐”苦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师徒能得前辈垂教,深感荣幸。觉元,还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江永清自然识趣,忙走过来跪拜道:“多谢老前辈指教,晚辈实在是获益匪浅。”东方威扬算是得足了面子,于是微笑道:“贤侄乃年青一辈中难得的人才,前途无可限量。快快请起。”他说着一挥袖袍,便有股劲风把江永清托起。
苦海遂转入正题问道:“不知前辈方才可曾见有人路过此地”接着说明了师徒两来此的目的。
东方威扬皱眉道:“老夫只看见一个樵夫从此往南而去,并未见过什么武林人物。”江永清道:“如此看来,那樵夫八成就是引我师徒来此之人。”苦海摇头道:“那他为何又要瞒过东方前辈呢此事实在让人费解。”三人一阵默然,均想不透那人的目的。
江永清提议道:“师父,不如咱们再追下去看看。”苦海颔首道:“也好。只是小月他们”东方威扬不由笑道:“大师不必担忧,老夫自会去请他们过来,在此小庙中相候,可保万无一失。”
苦海闻言大喜道:“如此最好不过。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了。”师徒俩一般的心思,均担心自己远去后,江心月等人会有所闪失。现在得到东方威扬保护,即便罗什一时回不来,也足可以放心了。
三人计议停当,苦海便带着江永清由南面山梁而去。东方威扬则来到茅屋,说起苦海二人追敌去了,要几人一同到小庙去等候。其时,罗什尚未回来,想是一时找不到归路,仍在大山中转悠。江心月只得在茅屋中留了字条,这才随同大家一起来到小庙歇息。
这是一座弥勒庙,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庙中蛛网密结,连佛像也倒毁在地。只见正门二梁柱上,依稀能见到一副对联,只见那上联写道: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下联写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但横批因穿梁损毁,已经无法再见原貌。
天色再次暗淡了下来,奈何苦海师徒和罗什均未回来。各人焦心等待,不知不觉中皆沉沉睡去。
东方威扬一手摇着羽扇,一手背负身后,就那么矗立窗前,仰望着一轮明月,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回头见公孙婷怀抱着包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入睡,于是走过去道:“公孙贤侄女,今夜有老夫值守,你尽可安歇。”
公孙婷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道:“永清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忧他。再说此物事关重大,晚辈唯恐自己入睡会出什么意外。”
东方威扬瞟了眼公孙婷怀中的包裹,不由笑道:“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人趋之若骛,如过江之鲫,无非就是争名逐利,不甘人后。”他说着露出睥睨的神色,继续道:“哼再高明的武功也是人创造的,只是谣传多了,就成了神话,其实未必就能厉害到哪里去。”
公孙婷觉得东方威扬说得十分在理,于是道:“能如前辈这般看透的人,毕竟是少数。如今江湖大乱,都是为了这琵琶里的秘笈,所以晚辈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东方威扬沉吟道:“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唉也罢,老夫就暂代姑娘保管一宿好了,你尽可安心睡去。至于江小子有他师父在旁,天下间估计还没有几个人能威胁到他们。”公孙婷想想也对,于是欣然把包裹交给了东方威扬,这才靠着神案塌实地睡去。
包裹到手后,东方威扬不由暗忖道:“前人是人,我也是人,难不成我就不如前人”他越想心情越难以平复,禁不住思索道:“想我东方威扬博览群书,学贯古今。自立江湖数十载以来,从未遇见足以匹敌的文武全才。我就不相信,天下有什么样的技艺能一枝独秀,力压群芳。”
gu903();东方威扬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心绪顿时如汪洋大海,波澜壮阔。他捧着包裹在小庙中来回踱步,寻思道:“老夫只是借来一观,以解心中困惑,并无损他人利益,应该无伤大雅。”他说服自己后,遂拿着包裹悄然走出了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