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缎带,就是这样子的。羊城的蛇王,也就是被这种缎带勒死的。杀死驼背老头子的,莫非就是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是个名人,但皓天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样一个老头子。
他迟疑着,终于蹲下去。这老头子身上,很可能还带着些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也很可能还藏着一条毒蛇
皓天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发冷,用两根手指掀起这老头子的衣襟。没有蛇,蛇会动的。
他的手伸进去,突然又怔住。眼前明明是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一张已老得干枯的脸。
他的手,感觉却不同这老头子竟是个女人手摸着的,竟是个女人丰满光滑的身体,白发果然是假的,脸上戴着张制作得极精妙的面具。
皓天扯下白发,掀开面具,就看见一张虽已僵硬苍白,却还是非常美丽的脸
他认得这张脸这驼背的老头子,赫然是公孙大娘乔装的
公孙大娘易容术之精妙,皓天当然知道。他相信公孙大娘无论扮成什么样的人,这世上都没有几个人能看破她。
公孙大娘武功之高,皓天也是知道的,这世上又有谁能活活的勒死她
这凶手的武功岂非更可怕皓天忍不住又激灵灵的打个寒噤。
然后,他慢慢的走进荒废已久的庭园,竟然看到传说中的叶孤城
屋子里潮湿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故而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也衬得那一盏孤灯更昏黄黯淡。
壁上的积尘未除,屋面上结着蛛网,孤灯旁残破的经卷,也已许久未曾翻阅。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僧,过的又是种多么凄凉寂寞的岁月在他说来,死,岂非正是种解脱
叶孤城斜卧在冷而硬的木板床上,虽然早已觉得很疲倦,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他本来久已习惯寂寞。一个像他这样的剑士,本就注定要与人世隔绝的,正像是个苦行的僧人一样,尘世间的一切欢乐,他都无缘享受。
因为道,是一定要在寂寞和困苦中才能解悟的,剑道也是一样。
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什么亲人都没有。
在他的一生中,寂寞本就是他惟一的伴侣。他却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比寂寞还更可怕的凄凉和冷落。因为他以前过的日子虽孤独,却充满了尊荣和光彩。而现在
风从窗外吹进来,残破的窗户响声如落叶,屋子里还是带着种连风都吹不散的恶臭。他知道他的伤口已完全溃烂,就像是一块生了蛆的臭肉一样。
他本来是个孤高而尊贵的人,现在却像是条受伤的野狗,躲在这黑洞里。这种折磨和痛苦,本是他死也不愿忍受的,可是他一定要忍受。
当日他将西门吹雪封印在冰心剑中,自己也受伤不轻。
西门吹雪最后的那一剑,竟让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风声寂寂,寒风萧索,这漫漫的长夜,却叫他如何度过
假如现在有个亲人,有个朋友陪着他,那情况也许会好得多。怎奈他偏偏命中注定是个孤独的人,从不愿接受别人的友情,也从不将感情付给别人。
他忽然发觉,这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想到,自己也需要个朋友。
他又想起很多事,想起每日晨昏,从无间断的苦练,想起他的对手在他剑下流出来的鲜血,也想起那碧海青天,那黄金般灿烂的阳光,白玉般美丽的浮云
他想死,又不想死。一个人的生命中,为什么总是要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矛盾
伤口又开始在流脓,在发臭了。他想挣扎起来,再用清水洗一遍,换一块包扎的布。虽然他知道这么做,对他的伤势并没有帮助,甚至无异是在饮鸩止渴。但他只能这么做。
第二章朋友
叶孤城终于坐起来,刚下了床,突然听到窗外有风声掠过那绝不是自然的风声。
剑就在桌上。他一反手,已握住剑柄。他的反应还是很快,动作也依旧灵敏。
“用不着拔剑。”窗外有人微笑着道,“若是有酒,倒不妨斟一杯。”
叶孤城握剑的手缓缓放松:“阁下是谁”
窗外人:“我叫皓天,暂时只是个无名小卒,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叶孤城勉强站起来,站直,掩起衣襟,敛起愁容,大步走过去,拉开门。
皓天正在微笑,看着他:“你想不到还有人会来这里”
叶孤城默然转身,在那张惟一的凳子上坐下,才缓缓道:“你本不该来的,这里没有酒”
皓天微笑道:“这里却有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就像是酒,一满杯热酒,流入叶孤城的咽喉,流进胸膛。他忽然觉得胸中的血已热,却还是板着脸,冷冷道:“这里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杀人的剑手。”
“杀人的剑手,也可以有朋友。”惟一的椅子虽然已被占据,皓天却也没有站着。
他移开那盏灯,也移开灯边的黄经和铁剑,在桌上坐下:“你若没有将我当朋友,又怎么会将你的剑留在桌上”
叶孤城闭上嘴,凝视着他,脸上的寒霜似已渐渐在融化。一个人到了山穷水尽时,忽然发觉自己还有个朋友,这种感觉绝不是任何事所能代替的,甚至连爱情都不能。
叶孤城沉默很久,缓缓道:“你以前好像并没有跟我交朋友”
皓天:“因为以前你是名动天下,不可一世的白云城主”
叶孤城的嘴角又僵硬:“现在呢”
皓天叹口气:“现在,你只是我的朋友。在我的心目中,你和西门吹雪同等重要。”
叶孤城:“西门吹雪已死。”
皓天:“我会救他出来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会失败”
叶孤城:“你觉得我不如西门吹雪”
皓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或许可以杀死西门吹雪,却不可能将他封印”
叶孤城的脸色变了:“你已知道多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皓天:“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看来,西门吹雪确实已被你封印。”
叶孤城:“你为什么想救他”
皓天:“他是我的好朋友。尽管我们还没见过面,但我仰慕他已久。”
叶孤城:“西门吹雪有你这种朋友,或许是他的福分。”
皓天笑道:“我的麻烦也很多,他有我这种朋友,恐怕日后不得安宁。当日你与西门吹雪决战于紫禁之巅,一定发生过什么意外,对不对”
叶孤城的手握紧,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这件事我本不愿说的。我能有出手的机会,只因他在拔剑时,突然出现一阵很奇怪的吹竹声。”
皓天脸色也变了:“于是你立刻发现有条毒蛇”
叶孤城霍然长身而起:“你怎么知道”
皓天也握紧双拳:“就在刚才,我差点死在毒蛇之下。”
叶孤城的瞳孔在收缩,慢慢坐下。
gu903();两人心里都已明白,这件事根本是有人在暗中陷害。这究竟是谁的阴谋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