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无错别乱说话,倾城姐姐好善良的,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你啦。”无心也是个俏皮姑娘,冲倾城恶作剧的吐吐舌头,柔声道:“我去铺床,姐姐也早些休息。不过,至少得唱两个时辰摇篮曲哄无错睡着才行否则他可是会一直吵到天亮哦。”
浓郁的黑暗仿佛隐隐流动的油彩,涂满小楼内外每一处角落,新月自窗棂上角投入一泓清流,洗出由浅及深层次分明的夜色。
“姐姐,想什么呢”无错没有睡,闪亮的眸子出神的注视着天花板。
“没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我也用秘密交换。”
“真的没什么”侧过头,倾城若有所思的说,“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要理清思路,想想明天。你呢还不睡”
“睡不着啊”无错忧郁的拉过被子蒙住脸。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探出头来突兀的问道:“倾城姐姐,你怕鬼么”
“当然不,鬼怕人才对。”
“哦。”黑暗中看不清无错的脸色,可单从声音就能听出他心事重重。
“既怕血又怕鬼,你不觉得丢人”倾城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
叹了口气,无错幽幽的道:“的确很丢人,我知道自己是胆小鬼。倾城姐姐我之所以不敢一个人留在扁雀轩,就是因为那张床。”他指的正是倾城睡的那张。
倾城检查锦衾绣枕,没发现任何可怕之处。
“你不知道”无错的话语仿佛朦胧的梦呓,“那张床是我娘睡过的。”
“想娘了”
“嗯。那天晚上我就是这样偏着头,看着无瑕姐姐用剪刀刺穿娘的喉咙血流了满床我害怕,我大哭着叫娘无心姐姐抱起我,说无错乖,别哭然后就带我出房了。从那以后,我就怕血怕再想起娘。”
倾城怀疑他在编故事,可从无错急促的呼吸颤抖的声音推断,又实在不像。
“我心目中有两个人最勇敢,一个是大姐无瑕,她可以冷酷的杀掉自己的亲娘;第二个是二姐无心,她每晚都睡在娘死时的床上,却从来也不害怕。”
倾城猛然想起了早上祭祀时春江金鹏和无心的对话,怀中锦衾不再温暖,阴森森的寒流自脚下涌上胸膛,眼中的黑暗被恐怖染成来自黄泉的绯红,远方似乎传来女人凄厉的诅咒。
无错继续讲述十年前那场噩梦。
当摄政陛下还是金鹏郡王的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女伴,小名阿琪,是他同族的表姐。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张大后结为连理,人人都夸他们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夫妻婚后举案齐眉,感情非常和睦,可时间久了,两人的个性差别也越来越明显,矛盾也逐渐增多。阿琪夫人个性好强,认为辅佐丈夫出人头地是妻子不可推卸的责任,春江金鹏却是个颇有艺术天赋的贵公子,生性内向优柔寡断,对名利没有太大奢望。
刚结婚时,夫妻俩的分歧还不明显,日子久了,矛盾就越来越突出。特别是大女儿无瑕出生后,孩子先天不足,出生三天还不会哭不会叫,小脑袋柔软透的像个半透明的皮囊,睡觉时也只能放在绳子变成的吊兜中,生怕压扁头。
阿琪夫人产后血气大亏,又时常担心女儿活不下去,害了好几场大病,痊愈后留下后遗症,时常神志不清,歇斯底里的发脾气,连丈夫女儿也毫不心疼的打骂。
之后又过了几年,二女儿和小儿子也出生了。二女儿出生时难产,和姐姐恰恰相反刚出娘胎就抿着小嘴微笑个不停,儿子倒还正常,白白胖胖。
儿女满堂是好事,可阿琪夫人的病却最听不得吵闹,小孩子一哭,她就歇斯底里的发疯。春江金鹏没办法,只好把孩子送到保姆家寄养,这一来阿琪夫人就更不满意心情好的时候,她最疼自己的宝贝,现在儿子女儿都见不到,当娘的受不了,只好再把孩子们接回来。
无瑕无心渐渐长大,知道母亲的脾气,平时都很乖,可无错还小,想哭就哭想闹就闹,阿琪夫人的病也就日益加重。脾气也变的异常暴躁,有事无事时总是跑到春江金鹏的书房,一唠叨就是一整天。
话题大抵是要他别再摆弄无用的书画木雕,堂堂王爷理应出将入相光宗耀祖,别总缩在房里刻刻画画像个下贱工匠。当然,这些话从妇人的口中说出来还要难听百倍。
春江金鹏实在烦了,就把工作室搬到开屏园后院的扁雀轩。那时侯扁雀轩还只是大内医宫,除了长住的病人外还余下很多空房间。春江金鹏在扁雀轩找了个小楼,此后一和妻子吵架,就搬到那里过夜。
“就是这里,现在是二姐的闺房。”无错拍了拍床头。
“爹总是不回家,娘就起了疑心。不知道哪个长舌妇背后挑拨,说父亲另有新欢,每天都到开屏园和一个漂亮姑娘幽会。”
阿琪夫人听了火冒三丈,当下就去找丈夫对质。春江金鹏当然矢口否认,极力解释说“的确有见过一个女孩,不过那是他的亲侄女水月公主,他们在一起当然不是所谓的谈情说爱,只是教小公主雕刻木偶。”
阿琪夫人疑心重,当然不信丈夫的话,逢人就说他负心,想勾引帝国公主借以攀龙附凤。春江春鹏极爱面子,可以任由妻子在家里胡闹,去不能忍受外人嘲笑。夫妻俩大吵了一架,此后再也没和好。
阿琪夫人伤心欲绝,整天寻死觅活,刚开始春江金鹏还紧张的不得了,后来发现她只是说说而已,认定鸡都没杀过的女人不可能有勇气自杀,就不再在意了。
阿琪夫人见哭闹上吊都无法挽回丈夫的心,日益苦恼绝望,就在梦魇般的日子里,她决定学习让负心的丈夫后悔伤心一辈子。某个夜晚,她把三个孩子锁在洒满桐油的柴房,然后点了火。
大火被及时扑灭,孩子们幸免于难。逃出火窟的无心无错,哭泣着扑进被内疚折磨的泪流满面的母亲的怀中,接着又亲吻了喜极而泣的父亲。至于无瑕,则在脱险后第一次运用了超人的头脑,反复计算推测,终于解开了“火灾”的真相,然后嘴角绽放冷笑,当母亲向大女儿招手时,这冷笑就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内疚与悔恨在时间流逝中渐渐消磨,不可能成为维持幸福生活的动力,没过多久,夫妇俩又开始吵架。阿琪已经忘记了期待儿女自火海中得救时的心情,把那场蓄意谋杀当成展现女人力量的光荣战役在丈夫面前炫耀,借此警告他“小心点儿”。春江金鹏依旧我行我素,在笔墨与刻刀的天地中享受现实生活不可奢求的满足。
于是阿琪夫人更加苦恼,认为丈夫“总是不肯听劝,宁可跟木头玩具说话,也不愿多花时间陪我”是被“妖怪迷了心窍”。作为称职的妻子,她当然不能纵容丈夫沉湎下去,立刻付诸行动,烧掉了丈夫的书房,想起扁雀轩中还有一个“妖怪巢”,就不辞辛苦的跑去打扫。
春江金鹏正带着儿女去开屏园踏青,回到扁雀轩歇脚时发现书房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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