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落在那朵蛇鳗花上,忽地见那柔弱的花瓣动了一下,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眼里是无法掩饰地诧异。
青衣心头一阵紧痛,飞快抢回他手中面纱,重新遮去脸庞,同时也遮去额角的那朵妖娆的蛇鳗花。
逼出冷淡愤怒的声音,“增城难道被燕国拿下就没了法度,光天化日下,也敢公然调戏民女?”
青衣虽然已经重新戴上慕离,遮去脸容,但肖华的视线仍停驻在她额角的位置,心头象被猫儿抓过的线团,乱得理不出一点头绪,“你别怕,我不会碰你。”
远处一群飞鸟突然飞起,青衣脸色一变。
肖华见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看见被风扬起的一截藏青发带,那发带,他不陌生。
青衣乘这个机会,突然猛地将肖华一推。
别说肖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就算想到,也不会抵抗,被她推开两步,青衣闪电般闪身进了身边丛林。
肖华刚想追,只见人影一晃,被天星子拦在身前,往前望去,只得树叶随风起伏,哪时还有人影。
天星子望向马车,急急问道:“那妖孽在哪儿?”
肖华急着追赶青衣,本不愿与天星子纠缠,但听到‘妖孽’二字,微微一怔,心里一动,看向天星子,“你在追妖?”
天星子在增城蹲了近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见着这小妖现身,结果又追丢了,心里正急,听了肖华的问话,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世子转世转傻了?
他是道士,不捉妖,还捉贼不成?
“当然。”
“什么样的妖?”
雾竹林出了丧尸事件,瘴气十足,引来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属正常,要不然上头何需派人来清理残局?
所以肖华对天星子清除瘴气外带除妖的事,懒得过问,也没有心思过问。
刚才那女子分明就是青衣,天星子却口口声声说她是妖,而体内的朔月又清得渣都不剩,说明青衣已经不在人世,但方才那张脸容,他就是死也不会忘记,可是她额角的妖纹……
青衣又如何能是妖?
“一条初生的蛇鳗,就是那个抵毁我的名誉,说我是……是……”天星子想到那天的臭事,气得面皮发青,‘色狼’二字终究说不出口,哼了一声,“如果我料的不错,一定是雾竹林那些妖孽吸食了大量元阳,生出的孽种。”
“我看见她上了你的车。”
“她早下车了。”肖华从容上车。
车帘揭起,果然没有了那小妖的踪影,天星子骂了声,“见鬼。”向来路急跃而去。
青衣怎么可能是蛇鳗?
但以天星子的修为,不可能连只妖都看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华眉心微蹙,忽地蹙紧的眉心完全舒展开来,吩咐车夫不要停车,径直回府,而他则轻飘飘地离了马车,向青衣离开的方向追寻下去。
增城最美的地方除了雾竹林,还有一处一望无际的荷塘。
肖华在荷塘边寻到正抱膝坐在青石上的青衣,慕离帽被丢在一边,她仰望着头望着天边,额角的蛇鳗花在阳光下,不时地动一动,妖娆地勾人心魂。
她轻叹了口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噙着一丝无奈。
肖华不由地停下,站在离她三步之处,静静地看着。
他们还在乌山时,每次他离开乌山去执行任务,她总会这样坐在湖边望着天,等着他回来。
除了多了额角那朵妖娆的蛇鳗花,那眉那眼,那神情过去无一不同。
肖华眼角微微湿润,说她不是青衣,他死也不会相信。
青衣听见身后轻响,回头,却见是肖华站在身后,漆黑的眸子里涌着难辩的神色,微微一惊,忙把起身,伸手去摸身边的慕离。
她刚刚动弹,腰间一紧,被他揽住,猛地把拽入他的怀中,被紧紧抱住。
青衣脸色微变,抬头看向他,“先生。”后悔看见这片湖想起与他的往事,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他那么了解她,自然会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肖华热且痛的眼紧锁住她的眼,她这一世失去记忆后第一次见她,就唤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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