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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过只是嘱咐些差使杂事,再说些父子间的闲话便了。再想及适才胤祉急哧白咧的形状,只是鄙夷不已。上前几步,拉着胤禛安坐在上首胤祉身旁,道:“四哥快同兄弟们说说,皇阿玛现今如何,可曾允了兄弟们觐见问安”胤禛面带忧色,稍一踌躇,道:“我也曾向皇阿玛禀明一众兄弟想请安的心意,只皇阿玛仍是昏沉的时候多些,目下还需静养才是。”闻此言,一旁的胤禟嗤笑了一声,道:“前些日子四哥就想一直照应在皇阿玛身边,皇阿玛偏是不准。四哥不嫌麻烦,一日三趟遣了侍卫太监问安。可四哥再孝顺,也不该挡了我们一众兄弟尽孝道罢今儿可算是扯了虎皮当大旗,就指着借皇阿玛的口,堵了兄弟们见皇阿玛的门不成”稍一顿,胤禟犹自不肯罢休,阴阳怪气地又道:“方才那阵势,看着真是眼熟。虽说时移事易的,怎么倒又像当年老大掌着关防的情形了”此言颇有些指责胤禛用心不善,又有挟天子之意,胤禛自是恚怒,正欲与他分说,胤祥已然开口道:“九哥这话说得蹊跷。四哥身为子臣,闻君父抱恙,不得已身上兼了祭祀的差使不得榻前尽孝,遣了身边的人问安有甚么错处倒是九哥您,没侍奉皇阿玛的病也就罢了,整日价的盯着四哥身边的人。敢问九哥想干什么再者,四哥可曾有一句半句地阻了九哥尽孝马齐,隆科多,马尔赛都在,太医们也都伺候在圣驾旁,皇阿玛见不见你,四哥可是挡不着。九哥要觐见,尽可以现在跪在前院里候着,看皇阿玛应不应你的请。”

胤礻我见胤禟言语上输了道理面上挂不住,一旁相帮他道:“倒轮得到你教训九哥么,若说在我们这班兄弟里有人不孝,左一个逃不过是你老十三这些年,若不是你犟头倔脑地同皇阿玛闹,又怎么会有请安折上的那句考语”胤礻我此言甚是诛心,胤祥听了当即面色变得苍白,向后踉跄了一步,满眼满心皆是那红色刺目的十一个字“胤祥乃不大勤学忠孝之人”胤禛此时已是勃然,却因怕扰了康熙,又兼着这事牵了己身,时下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起身走近胤祥,安慰地拍了拍他肩,道:“不求尽如人意,只求无愧我心。凡事自有天鉴,由得别人去说。”看着这一班弟弟们吵得热火,胤祉却是一言不发,他现在便只一脑门的官司,可劲儿只是琢磨为什么康熙宣的不是自己觐见,哪还有心思管得他人去。倒是胤祐看不下去,压低了声儿斥责胤礻我胤禟道:“都闭嘴皇阿玛病沉,你们不说为君父分忧,倒在这里往自家兄弟心窝子上戳刀子,皇阿玛素来教谕的兄友弟恭四个字,可是都不记得了”胤祐素来性子恬淡,又因着腿疾,从不与弟兄们相争,故而极少见他发如此气性,一时间胤礻我倒也不敢再造次,只是愤愤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了。

此时,毡帘掀开,又是陈福入内,冲着胤禛匆匆一礼,道:“皇上召四爷即刻见驾。”胤禛眉间一凛,也顾不得再候着陈福打门帘,立时起身出得门去。赵福正要紧随而出,便见胤禟也急急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我内急”,帽子也没带便往出而走。赵福伺候着胤禟掀开了毡帘,门外雪花迎面而来,一股寒气逼得胤禟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低问了赵福一句:“皇上又召四爷做甚么”赵福苦笑道:“我的好九爷,这哪是奴才能知道的事儿内屋门口有四个侍卫守着,传奴才的时候才得进去呵。”胤禟眼中透出些阴沉,问道:“守着的侍卫,都是些什么人本就是皇上身边的,还是隆科多的人”赵福被他问得一愣,道:“还是来保他们四个近身的侍卫。九爷,这这是怎么个说话啊”胤禟稍透了口气,道:“爷只是怕得了,跟你也没什么可说道,多留点神,若是能有一句半句透出风来,爷必有重赏。”言罢,已是一张西城的三进院子的房契递了过去。赵福有心推辞,然见着胤禟阴冷的眼神,终是不敢却了他意,默默收了放在袖笼里。

胤禛此刻亦是思绪纷扰之极。他之前接侍卫所传口谕从斋戒处疾驰而来,已然乱了心思,生怕到了园子后见着的是满目悲色。所幸皇父暂且无碍。一连两回相传来见,康熙只是攥了他手,零零碎碎地与他说些治国之道,却因着病沉,说不得一小会便又昏昏睡去。虽说这几年康熙身子一向不好,身子状况常有反复。可这一回病势凶猛,胤禛心里亦是没了方寸。倘若康熙真的熬不过去了,自己虽说八九分便是那圣心默定之人,然临了这乱局,真的就能安稳坐上那个位置么一众皇子之间,胤祉,胤禩,胤祯,哪一个会对自己接掌大位心悦诚服即便三位重臣,隆科多与自己有甥舅之情,临到大事虽难保必定站在自己一边,至少也不会害了自己。马尔赛算是故交之后,往日也有些交情,却谈不上深厚。而马齐之前亲近胤禩,而其女又为胤礻我之妻,他人心难测呵。

第三百九十章问鼎十四

更新时间201361721:08:43字数:2131

正在这内外难安,胤禛亦是心绪起伏不宁之际,又有旨意传来,仍是召他进去,胤禛当下也来不及再想其余,忙不迭地再度赶往清溪书屋。然而此回觐见,康熙的情况却愈加不妥,胤禛守在御榻旁相陪,短短半个时辰之间,康熙喉间咕嘟着,十分吃力地与他说上了三五句含混之言,其余大半时间皆是昏睡不醒,就这么隔着咫尺之距,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的丁点看不分明,胤禛的心也随之沉到了一日当中的谷底。

约近酉末,康熙再一次从昏睡中醒转,艰难地抬手指向胤禛,胤禛心中似重锤落地,猛地一颤,急忙跪前两步,紧握住康熙的手,康熙苍老的面上隐隐流露出些痛苦和挣扎,胤禛感觉康熙那目光像是在自己长久的逡巡,却不料最终落在自己耳中的,又只是先前让他好生郁闷的那一句,“你先出去再找你说话罢”虽说前两次入内觐见,末了康熙总无外乎是类似的一句话,可不同的是,这一回胤禛实实感到皇父怕是真切地要临近那最后一刻了可是于那后继人选的大事上,哪怕到了最后关头,皇父却依旧没有只言片语。却不知皇父如此安排,是临时起意,还是又要生出什么变数

胤禛拖着沉重的步子,迈出暖阁殿门之际,未免在浓浓的失落之余,再生出几分忐忑与尴尬,旁的便也不敢再想了。便在这时,守候偏厢的马齐等三人,听见动静也急忙迎到门口,目中多是征询焦急的颜色,此间意态不言而喻。胤禛默然看了三人一眼,只是道,“我进去不久,皇阿玛就睡过去了,这会子才醒来,方才有谕,约是要再睡会子,再召我”马齐闻言,不禁与隆科多对视了一眼,复迟疑着向胤禛问道,“那,要么请四爷往前头去再等候皇上传召”胤禛摇摇头,“不了,就烦几位替我寻个安静处,让我暂呆些时候。”胤禛沉容之下,心乱如麻,一来不愿受着前头兄弟几个的奚落,二来大变在前,他对皇父的决断总是怀着莫名的忐忑,这一来二去的就实掩不住翻涌不止的悲戚,不由眼眶再度红了,见此情形,面前三人也是随情所感,前头的乱象他三人如何不知,眼前这位又是极有可能接掌大位,是以俱都点点头,一言未发的,马尔赛近前一步,小声宽慰了几句,引着胤禛往东偏厢去了。

待到马尔赛方折回,前脚刚进屋,后脚就恰赶着陈福急急来传旨,令他三人即刻入觐,座上的马齐、隆科多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马尔赛最先沉不住气,抹了一脑门子的汗,脱口而出道,“主子这是要”话没说完,就被隆科多一口截了,“见驾要紧”一壁说着,撩开袍服就赶奔了前头出去,马尔赛教他训的一噎,望了跟在隆科多身后的马齐一眼,终是无话,也紧着步子跟了上去。园中在夜色笼罩下,朔风肆意,三人甫一出来,都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虽只短短几步路,却只觉得这天地外,是一番直透重衣的刺骨寒冷。其时已交戌正,远远望去,清晰书屋两侧偏殿内皆是灯火通明,惟康熙所居的正寝灯火幽暗,内中环侍着几名太医和内侍,均离龙榻远远散开,像是方伺候用过药,一股浓郁的草药苦涩气息萦散开来,将榻上人沉重而不均匀的喘息声牢牢地裹挟其中。三人已得了陈福关照,此刻远远对着康熙行过礼,方轻声静气地趋步于榻前跪下,跪次以马齐居首,是以朝康熙轻唤了声,“皇上”

榻上人并未有一字答允,然而那明显转为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对三人做了回应,隔了片刻,康熙才仿似刚刚从这样半醒半眠的状态中醒转过来,脱力一般,微微侧转了面颊,较前一日更脱了血色,焦黄面色之间隐隐透着些不祥的晦暗,隔了一发,康熙断断续续地道,“朕是不成了,你们,着传位四阿哥胤禛”康熙蠕动着嘴唇,沙哑着一字一字将这遗诏道与三人,十分吃力,到最后一字时,嘴唇已然是翕张着难于合拢,急促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从喉间溢出,又遽然停歇。剧变在前,马齐等人尚来不及承命,大惊之下纷纷膝行近前,只见康熙急速消瘦的面庞上,颧骨高突,唇缘干涸皱裂,眼神已然涣散,隆科多靠在最左侧,紧迫之下就是一声急唤,“主子”“”这一唤,就连远处侍立在殿角两侧的太医刘声芳等也都慌了手脚,着急忙慌地一拥赶上前来,还是马齐忙定住心神,扶着炕沿急道,“都别乱主子这两日晕厥是常有的,拣最有用的法子要快”

与此同时,榻前三人也都各自退开,焦急立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声芳与赵德声替康熙诊脉。少有一刻,隆科多最是急性子,撑不住还是赶着问了句,急切中尾音都上扬了个调子“如何了呵”只见他二人稍松一口气,也不及相答,就忙不迭地取了炉上煎好的参汤来,灌药的灌药,施针的施针起来。好一会儿,康熙喉间动了动,似格格有声,刘声芳等二人这方长吁出一口气,冲马齐等略一颔首,目光中尽是悲意,复朝康熙磕了个头便齐齐退了下去。马齐等原望着康熙醒转,尚带着几分欣喜,经此也知是回光返照,天命难违,一时忧惧悲恸五味杂陈,当下俱都静默跪候在一旁。再又一刻,只见康熙目中重聚了些神彩,自右而左,一一掠过马尔赛、马齐,后迎向最左的隆科多,隆科多道是康熙有话要吩咐自己,不禁挪动双膝,跪的更近了些,攀住炕沿哽咽着道,“奴才听主子吩咐”孰料康熙只是抖抖索索地自被褥中伸出手臂,擎向隆科多,隆科多一时有些不解,只冲着康熙重重磕了个头,“奴才等凛尊主子遗命,断不敢有负主子重托。”康熙手抖地更加厉害,隆科多目光沿其往上,便见着悬于其腕上的一串念珠,略有犹疑的双手接下,正听见康熙极微弱的一丝话语,“给四阿哥”

第三百九十一章问鼎十五

更新时间201362410:58:45字数:2198

此时独在东偏厢中的胤禛也是坐立不宁,捻着手珠默念经文足一刻方才收敛住心绪坐下,坐定还未及小半柱香的功夫,就觉一阵冷风迎面灌进来,屋门大开,以马齐为首,隆科多、马尔赛随着联袂而至,三人暖帽上的缨子已然摘去,面色无一不是沉痛凝重,见着胤禛尽皆跪了。胤禛瞬时惊起,面上煞白一片,怔愣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隆科多双手举着康熙所遗念珠,膝行两步至于胤禛面前,高举着递予他,泣不成声,“主子遗命,给四阿哥”胤禛毫无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了下来擎在手中,却始终颤抖不止,喉头不住的耸动,却偏生难以吐出一词。三人望见胤禛面上愈发悲戚的神色,彼此对望了一眼,亦不知当从何开解。眼瞅着这不是耽搁的时候,马齐嗫嚅了一发,终是踌躇着将康熙的遗旨并临终情形说了,才望了胤禛请道:“众位阿哥们都聚在前殿,还有几位小阿哥在京,奴才等现下就是来请四爷的意思,这旨意该怎么发”

“大行皇帝遗旨片刻耽搁不得。”还不待胤禛稍作回应,隆科多便就口接上了,“眼下头一件要紧事就是早正新君名位,旁的暂可延后。”他眼风有意无意的扫了马齐一眼,复又看向胤禛,眉目之间敏毅肃杀的神采俨然成了这当间主事的第一人,“自然马公所想也是周全的紧,可差人即刻回京去传诸阿哥来园子,并知会在京王大臣,这一趟恐还得烦马公辛苦一趟,园子里与京中两处的关防,奴才这里还须看顾着,片刻挪不开身,四爷您看”“我现在心乱的紧,就按舅舅说的去办罢。”胤禛此时心思恍惚,隆科多这一做派落在眼里,也顾不及挑剔他逾礼,二来如此筹措倒也听着安心,便就顺口应了。康熙驾崩,虽说这几日瞅着病势多少于这一幕有些心理准备,可料在头里是一回事,真的事发之时,他还是一时间悲痛无措。

便也是因了这个,直到胤禛随了三人回到前殿,与众人一道预备聆旨之时,精神依旧恍惚,习惯性照着序齿站了胤祉身后。这一举动不禁令承旨的马、隆三人也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一眼。这一举动,落在各人眼中的猜想各是不同,马齐自是觉着这位爷从来都是个谦谨持身、慎终如始的,此刻如此也在情理之内,端的是一番好定力;搁在隆科多眼中则是不同,想来定是这位新主要在人前做做样子,左右大势已定不须急在一时;反是马尔赛从来在大事上都有些懵懂,这一刻却是难得的清醒,望了这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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