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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恢复,只觉得口干,喃喃道:“水水。”

康熙这才抽回神思,一撩袍坐了榻上,从袖笼之中取出一方帕子,拭去太子额上汗水,又回身取了茶水,扶着其肩背送至他唇边喂下两口水去。清水入喉,又得片刻,胤礽竟悠悠醒转过来,抬目一看,正见康熙坐于身旁,当时一个激灵,欲起身跪了,身上却连一丝力气都无,连坐起都难,声音出口,喑哑异常:“皇阿玛,儿臣有罪。”

见太子醒转,康熙也是舒了口气,正欲扶他靠在榻上,使力之间,臂上传来阵轻搐,知道胤礽仍是戒惧于自己,却不忍此时再言其他,递茶予其,只温缓道:“再用些罢。”

太子闻声,望着递过来的茶盅,又想及适才昏沉之时所见种种,顿时泪下,道:“儿臣罔负皇阿玛教导,铸下大错。”话未完,便是一阵急咳,像要把心从腔子中咳出一般,口中一阵鲜甜,越发慌乱,只觉便要撒手去了一般,苦笑道:“儿臣约是大限到了,只恨儿臣不能痛赎前愆,不能在阿玛身边尽孝,阿玛。”

康熙听胤礽言语愈发犯着忌讳,立时打断,低声斥道:“你混说什么”直把太子又骇着眼皮一跳,当下喘得更急。

康熙看他咳的气短,又是这般涕泪俱下,心下不免动容,软言宽慰道:“你既病着,且好生将养,由着太医调治,不必再想那些旁的。今有愧悔,来日改之则是。”听康熙后语,胤礽只觉五味杂陈,缓了咳,默然不语。

康熙观太子一脸颓容,较前时惶惑之态已稍显宁定,复思及适才见闻之事,胸中块垒难抒,便想着好生与其深谈一番,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总是如此怕朕么”

胤礽哪里想得皇父竟问出这一篇来方才稍平复,闻言又出了满面虚汗,声音都微颤了,道:“儿臣儿臣不是惧了皇阿玛,儿臣是臣,是子,皇阿玛是君,是父,儿臣与皇阿玛是存了一份敬畏。”

康熙沉静地盯着太子,默然看了许久,颓然阖目,再睁眼时,目中现出些惆怅,再便是些空兀:“朕是你的阿玛”只见胤礽垂下头,半晌才憋出了两个字:“儿子。”

便这二字,让康熙忽觉胸痛不已,犹豫着是否要去着人取那苏合香丸,终究还是罢了,掀开袍角,立身而起,淡淡对一旁侍从道了句:“太子怀疾抱恙,朕即谕,着索额图前来德州侍疾。”再转向太子,又道:“你先安心将养,其余事体均待愈后再议。”

太子听着康熙要传索额图来,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不想被康熙一眼瞧见,虽是深悉那笑意之后的内里,却只装做不知,唤入太医人等,略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去。

第二百零三章风雷涌动十

更新时间2009112821:09:10字数:2196

这一日,行在之中,康熙唤了伴驾群臣一道游园,顺便考教二位阿哥文才书法。及至廊间,康熙一旁看着胤禛与胤祥挥毫,才稍露出几分笑意。胤禛的字原本笔锋刻意,颇为厚重,如今看着,倒是转圜间透出了些洒脱。胤祥的字也不错,上回教他用笔之道,他应很是用了些功夫。片刻,已成就两副条幅。

高士奇侍候圣驾几十年,自然看得出此时康熙心境甚佳,忙前趋两步,将残墨用布团吸了,与邢年一道将条幅平铺于案上,先看了四阿哥诗作,赞道:“端得好一首山池晚步。”轻轻吟诵,道:“夕阳斜映绿波清,闲傍长桥步屧行。山静鹿过衔瑞草,溪平鱼泳趁飞英。濛濛岚气侵衣润,款款香风扑面轻。徒倚景光天欲暮,凌虚楼阁带霞明。”啧啧叹过,又看十三阿哥的,莞尔,道:“四阿哥方才是一静,意境清幽,十三阿哥这边厢却是一动,志向可敬。”众人也看了,这回是却张英来凑趣,道:“确是如此,诸位来看十三阿哥的试马篇。”一顿,带了几分南音,诵道:“名骥来天厩,翩翩过苑门。风吹朱鬣动,沙浅玉蹄翻。纵有驰驱力,宁酬豢养恩。长嘶频顾影,矢志交腾骞。”

听得当间那一句“纵有驰驱力,宁酬豢养恩”,康熙笑意更浓,回顾群臣道:“眼下太子患疾,正须修养,朕躬自身,虽不欲服老,却也不成。朕此次有意让胤祥替朕去祭泰山,你们以为如何”言罢,着意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皇子,胤禛还是面上淡笑,并无半分异状。胤祥却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胤禛,又偷眼看了康熙,正巧对着康熙递过来的目光,登时面露赧色,倒引得康熙一哂,戏谑着追问了一句,道:“怎么,胤祥,你欲抗旨么”听此言,胤祥再无怠慢,立时跪了,道:“儿臣恭领皇阿玛圣命。”康熙这才笑着让其起了。

gu903();众臣看在眼底,心中莫不震惊,前几日太子还巡视河工,怎么就突然患疾众臣要探视,也都被婉拒,说是风寒,这已是出乎意外。方才皇帝又是唱得哪一出自古封禅泰山,从来都是皇帝亲行,此番却让十三阿哥代行,其中的含义,怕是不简单。众人虽说心思万千,嘴上却只有附和的份儿。张英,曹寅自是最知详情的,相视一眼,眉间隐隐有几分忧色。高士奇却是一抹喜意拢于眉间,自知稍有失态,才暗自警醒收了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