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过一声后,便静静在窗户下面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两扇幻彩透明,朦胧七巧的琉璃窗被人轻轻推开,夏芝江轻轻把头探了出来。
“周先生”夏芝江脸上没有到半分意外之色,相反面色中带着三分清冷,三分戏谑,还有一分隐隐的喜悦,从其眼眸中流过。
“周先生今天怎么会来我这里”夏芝江轻声问道。
“涵止有几分好奇”周涵止摇了摇天子扇,面上带着一份自信神色,答道“芝江姑娘身为轩主三女,怎么没有住在中门之内,而是选了此红泥小筑住下了”
“呵呵”夏芝江没有回答周涵止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嗔道“周先生,你太虚伪”
“啊”周涵止老脸一红,心道难不成这夏芝江已经看出自己是来试探夏家情报了,他自问已经心机内敛,故作从容之下,又怎会被这女子看破
“你若是为了芝江而来,直说便是了。”夏芝江眼眸流转,华彩闪烁,忽然之间整个人俏丽起来,仿佛褪下了一层清冷的外衣。
“嗯”周涵止心头长舒一口气,不过他旋即又纠结起来,夏芝江这么问,自己到底应还是不应
“哈,看得出来,周兄谨慎,平素可能会被人说成自私与虚伪”夏芝江这次又是没有催他回答,反而自顾自的述说起来“然而芝江也能感觉到,周兄将自己的心思与情绪深深买在心中,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
“哦”周涵止一愣,脱口而出道“姑娘如何知道”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夏芝江轻声却有力的说出这句话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涵止,她闪亮的眼眸深处,正映着其错愕的表情。
周涵止与这女子几次口舌交锋,竟然都败下阵来,算是被其牵着鼻子走了,想他向来也自诩机辨无双,才智过人,此时不由颇觉尴尬,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夏芝江浅笑阵阵,竟回答起他上个问题来:“若问我为什么会独自一人住在这里,那是因为,此处乃是离居云轩最外面的地方,一个人躲在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用再刻意伪装,反而得到了片刻的自由,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解脱”
这个时候,海浪沙沙,拍在高山崖上,碎成数朵浪花,而顶上日头正是高挂,那水泡上涌出七彩斑斓的颜色,衬着红泥小筑琉璃床上斑斓瑰丽的色彩一阵明亮。
只见夏芝江披着薄薄的轻纱罗裳,温婉妍丽,言笑浅浅,脉脉看着身下站着的周涵止,后者一时怔了,心底无由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又听那夏芝江问道:“涵止兄,你对佛学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周涵止答道。
这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问,一个答,一问一答之间,倒不觉日光慢慢消退。
夏芝江问周涵止道:“周先生能不能给芝江讲一讲那禅宗六祖慧能的故事”
“哦”周涵止耸了耸肩膀,一正衣襟,略思索后,轻摇天子扇,缓缓道:“当年禅宗五祖弘忍要在门下弟子之中选出一人传其衣钵,其弟子名为神秀者做了一首偈子,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然而另一名弟子针对此所做的另一首偈子却是这么说的: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能这篇偈子一石二鸟,一者见性之佛,乃现其佛性高深,二者驳斥神秀所做,乃在机辨中占了上风,五组弘忍看了后,深以为然,便命慧能承其衣钵,做了禅宗六祖”
“哈”夏芝江默默听完,却又是笑了,只听她轻笑说道“其实神秀所说,最乃适于佛者修行,慧能所见虽然高潮,却是脱离这红尘俗世,芸芸大众,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周涵止听她这么说,只觉此女见识不流于俗,竟能独辟蹊径,此确实是不仅生的美丽,兼之心思聪颖,更现才华。
这时只听夏芝江复又说道:“不过我要听的却不是这个,涵止兄休要曲言搪塞。”
第四十六章龙光升腾如宝剑上
“夏姑娘想听的又什么”周涵止诧异道。
“呵呵,芝江想听的乃是仁者心动的故事,只不过不知道周先生是不是会讲”
“哈哈”周涵止一声大小,他从小跟着正道第一人通晓仙,除了道法修行之外,也兼习那儒家经典,诸子百家,于佛学道藏均有涉猎,自诩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倒不怕这夏芝江出言讥他,只听他松开紧皱的眉头,从容说道:
“这个容易,涵止还是知道的。”他啪的一声合上天子宝扇,一副儒生面貌,自信满满的模样,娓娓道来,讲述道:“那是在杭州法性寺中,禅宗六祖慧能祖师正去听经,那时值印宗法师正在讲述涅盘经,彼时风吹经幡,鼓鼓窜动,有两个僧人便起了争辩,其中一人说那是风吹经幡,乃是风动,另一人说幡起带出风声,乃是幡动,二人争执不下,旁人苦苦思索,却也无答案”
周涵止顿了顿,背过手去,特意卖了个关子,眼神望去,那夏芝江却依旧静静听着,并不催促,他自觉一丝尴尬,便接着讲下去道:“这时慧能祖师乃是乔装成游方僧到此,见两人争执不休,当时一语喝道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乃是你二人心动,此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苦苦思索者有之,捶胸痛哭着有之,此言发人深省之处,可见一斑,后法兴寺方丈伴几位长老亲自拜见,才知此高僧乃是慧能祖师”
他讲完此事,心头奇怪,无来由的,夏芝江问起这禅宗之事又是有何深意他正在纳闷,那夏芝江忽然话锋一转,却是不提佛性,反而娇俏着声音问道:“周兄,那你见了芝江,是不是心动了呢”
一语问过,周涵止满心惊诧,抬头望去,丽人在目,满面绯红,竟怔怔看着他,周涵止心底先是惊讶,继而暗暗叹息,不想此女性子如此爽直,他默默无语片刻,心中不由挣扎道:“是留下,继续此行目的亦或告辞离开,远离这飞来桃花。”
半响过后,那夏芝江依旧静静等他答复,周涵止却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显是心中已有了计较,只见他略略挥起天子扇,一股道白芒裹在清风之中,悄然吹向那夏芝江。
后者眼神一愣,怎么也没想过周涵止突然出手,欲出声是,这道白芒已经欺身,甫一接触白芒,夏芝江只觉周身一阵温暖,心头目眩神驰一阵,眼皮打架,竟昏睡了过去。
“唉”周涵止无奈叹息,在对这夏芝江动手的瞬间,他心底隐隐流过一丝怜惜,然而其人心思之深沉,乃使这一丝怜惜,毕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原来他见话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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