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闹矛盾了,便随手一挥,给她送首饰、送小犬,意图叫她安分些。

可这些东西,又有他几分真心。

顾祯觉得这回答有些可笑:“只因为是朕送的,所以你便不想要那两只小犬?”简直荒谬!

然他的皇后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因为是陛下送的,所以不想要。”

因被他揽得太紧了些,赵懿懿逐渐觉得喘不过气,便伸手推了推他,眉心显而易见的蹙了起来。

顾祯非但未曾松开半分,那俊逸的五官更是陡然压了下来,掐着她的腰说:“所以,朕先前着人送首饰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甚至不肯亲自出面?”

明知这个回答,可能会招致更猛烈的报复,也会彻底地激怒顾祯,赵懿懿还是轻轻颔首,柔声说:“是啊,就因为是陛下送的,所以妾身本来就不想收,遑论亲自出面了。”

她仰脸笑着,唇角笑靥若隐若现,眼尾那一点美人痣似在勾人心魄。

顾祯难能平静,只是淡淡看了赵懿懿一眼,那眸中的冷肃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朕的心意,就是被你这般糟蹋么?”

像是听着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赵懿懿先是笑了几声,可笑着笑着,眼睛便随之红了一圈。

“陛下问,妾身有没有将你的心意放在眼里。”她攥着裙摆,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哭腔,不想叫自个再次哭出来,在他面前丢人,“那妾身今日想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曾将妾身的心意放在眼里过?”

他这样要求她,那他有过吗?

凭什么、凭什么他分明不喜欢自己,她还要将他记挂在心上呢。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有时甚至要停顿许久,似是字字泣血,以此逼问。

顾祯眉心微蹙,冷声道:“皇后莫要扯上旁的事,更何况,朕又是什么时候,不将你的心意放在眼里了?”

他目光沉静,望着她的视线中甚至带着些许的审视。

可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赵懿懿忽而无比的羞恼与气愤。

他总是这样镇定自若,总是这样掌控一切的架势,故而俩人争执起来时,他永远平静、永远淡然,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胸腔中滋生出一股意气,赵懿懿望着他笑了笑,轻声说:“妾身在家中时,很少去往庖厨,只偶尔为祖父母做一两样点心,是后来嫁入东宫,妾身才开始钻研这些。”

“那油锅滚烫,胳膊也不知被溅伤多少回,甚至于,还有一次切菜,生生切开了肉。妾身在家中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陛下可知,妾身学这些,都是为了陛下?”

顾祯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仍是凝着她未曾说话。

赵懿懿又道:“这些,妾身从未告知过陛下,便是不想叫陛下觉得心头沉重。妾身送去的那些汤水、菜肴、点心,陛下有时嫌烦,或是不爱用,很多都分给了宫侍。”

她扯着他的衣袖问:“陛下,妾身说的对不对?”

未待顾祯答话,她又自顾自的往下说着:“妾身虽未曾提过,也未曾问过,可心里头却一清二楚。”

顾祯闭了闭眼,他倒是从不知晓,皇后竟是如此细致入微。

“那么。”赵懿懿道,“陛下说说,妾身的心意,又被陛下放在了哪儿?”

她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叫俩人闹得不虞罢了。

“只是为了这个?”良久,顾祯问她。

赵懿懿笑了笑:“还有许多,陛下要听吗?”

顾祯目光渐渐失了神,一句话也没说。

“陛下那日叫妾身过去研墨。”她稍稍停顿了片刻,眸光如水流淌,“犹记得刚成亲时,妾身也是想给陛下研墨的,可陛下嫌妾身烦,叫妾身以后不必再去了。”

都是些小事,然小事集聚多了以后,便成了江海,成了能将她生生压垮的稻草。

她好累好累呀,浑身都没了力气。

一点儿也不快乐。

垂目望着男人的大掌,赵懿懿仿佛又瞧见了,瞧见了那一晚她去了崇仁殿,挽了袖子拿过墨块,想要替他研墨。

便是这只大掌将墨块夺了回去,柔声对她说:“太子妃辛苦,只是以后,不必再这样麻烦了。”

她信了,信了他是真的体谅她辛苦,信了他是真的爱惜她。

顾祯搁置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两下,哑着声音问:“还有吗?”

还有吗。还有许多啊,两年多的时光,俩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又岂是这么几句话就能道尽的。

可她不想说了。

那些话,那些过往,每说一个字,便像是在将她的心重新剖开,不顾那淋漓流淌的鲜血,只顾着将内里的苦楚展现给人看。

剖开、再愈合,再剖开、再缝好,这样无边的痛,叫她不愿再承受了。

“还有许多,可妾身累了。”赵懿懿淡声道。

她累了,真的不想再说了。

顾祯只觉得呼吸一窒,猛地握住了那只纤细羸弱的手腕:“皇后便只顾着自己,说到一半,便不想说了么?”

赵懿懿不想说话,只是颓丧地坐在那儿,仰脸看着窗外一枝梨花。

那年立在花枝下朝她笑的少年,终究是找不到了。一切,从一开始,其实就是错的,是她在痴心妄想,妄想帝王也会有情意。

妄想着,只要自个付出了真心,便能有回应。

“赵懿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