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狗着,狗着狗着,就快傻眼了。
[1]玉辂车相关样式来源于《通典·天子车辂》
第10章当年婚事
幽静的室内,倏尔响起灯烛的荜拨声,猛地闪烁片刻后,光线随之暗了些许。
赵懿懿靠坐在床沿上,心跳如同擂鼓一般,争先恐后的往下砸,速度愈发的快。
砸得她隐隐发疼。
对于刚才那个回答,另一人似乎有些惊奇,顿了好半晌才缓声说:“陛下若是能和皇后相敬如宾,那是再好不过的。犹记得当年婚事定下后,陛下曾言不喜赵氏女,不想叫她入东宫,臣还为此忧心许久。若按陛下如今所想,臣那颗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彼时年少,难免不太会克制情绪。”顾祯半垂着眼皮,摩挲手中茶盏,“姑母仗着父亲宠爱,素喜参与朝政与宫闱事,连朕的婚事她也要插手,心中便有所不虞,对皇后也有些不满。”
赵懿懿蓦地收紧手指,刚修剪、涂抹好的指甲,瞬间深深嵌进了手掌心里头,留下几道月牙状的痕迹。
这一回,她是真的难受了。
嫁入东宫后她才知道,太后与舅母积怨已深,难以调和。也因着舅母的缘故,太后十分不喜欢她。
她非痴傻,对此一清二楚。
只是叫赵懿懿没想到的是,原来他当年,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说过,不喜赵氏女。
这个认知叫她愣在那,浑身血液都似停止了流动,一股凉意从心头蔓延开,直至四肢百骸之间。
渐渐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
不知是想起什么,那人忽的叹了口气:“也是,自从赵老侯爷薨逝后,赵家便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对这桩婚事,他们这些东宫老辅臣也不大满意,太子身为国之储贰,自然该以重臣家中女儿作配,而非青黄不接的赵家。
不满归不满,然婚事已定,他心中清楚若是家宅不宁,太子也难有大作为,倒也希望俩人能和睦相处。
按着陛下最初的想法,能隐隐察觉出,他迟早有废后的打算。见他能暂且放下这心思,倒也是松了口气。
皇后无过被废,于那青史之中,到底要在他身上留一个污点。
思及此,那人又道:“只是太后娘娘所想,也不无道理。陛下已逾冠年,至今仍未有皇嗣,难免叫朝臣有所隐忧。”
既然未有子息,偌大的后宫一直这么空着,到底不像个话。这话他没说出来,然以顾祯的心思,却对着未尽的话语一清二楚。
沉吟片刻,他轻声道:“朕知道了。”
赵懿懿身子缓过来稍许,斜靠在榻边,强压着那股子难受劲。没过多会,她听见顾祯道:“时辰不早了,奔波半日,朕有些乏了,程老也回去歇息吧。”
程明渊适时起身,躬身拜道:“陛下好生歇息,臣且告退。”
赵懿懿僵着身子翻回床榻里侧,回到原先的位置躺好,又扯了锦被盖上。
随着门扉被推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入耳,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碧色芙蓉纹纱帐被掀开,一具温热的身子在身畔躺下。
即便背对着她,赵懿懿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脱靴、入帐、掀被、安寝的动静,心头似被一团火烧着一般,她很想问问夫君,方才那些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
可她问不出口。
何况是皇帝与朝臣私底下的交谈,她虽是无意,到底也算偷听。
如此想着,赵懿懿便就这么背对着他,竭力想叫自个尽快睡过去,泪水却还是从那紧阖着的双眼中淌了下来。
无声无息的,流到了玉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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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亲耕、皇后亲蚕,是为古礼。
因这古礼太过繁琐,耗时也长,太后从前隔几年才办一回。赵懿懿做太子妃这两年间,恰巧一次也未曾办过,
亲耕以前,照例需得先往先农坛祭祀。
第二日,顾祯一大早便起了身,正当赵懿懿伸手替他戴上冕旒,他便见着皇后那一截皓腕上,不久前的嵌宝金镯消失不见,又换回了从前的羊脂玉镯。
顾祯不禁问道:“之前那只金镯怎么没戴了?”
不意他会问起,赵懿懿略蹙了蹙眉,温声道:“妾身送给何二姑娘了。”
顾祯失笑:“她怎的还入了你的眼?”那日还对他说着有多宝爱,转瞬就给了人。
“是何二姑娘同那镯子有缘分。”赵懿懿摇了摇头,柔声说,“那日在万春殿,妾身见何二姑娘腕上戴着的嵌宝金镯,与妾身那只一样,便将自个那只送了何二姑娘,叫她凑成一对。”
顾祯点了点头,虽觉此事有些蹊跷,却没有多做表示。
待俩人换好衣衫,用过朝食后,顾祯便出了寝殿,携百官前往先农坛主殿祭祀先农。
等到祭祀完毕,皇帝亲自往田间劳作,百官也随之前往,以体会籍田之艰辛。先农坛不算小,赵懿懿还是头一回来,见此处春景不错,便由坛中侍从引着赏景。
因扭伤处未完全好,她便慢腾腾地挪着。
不经意间,竟是到了亲耕田不远处,打算折返回去时,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皇嫂。”
赵懿懿惊诧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后笑了笑:“四弟怎么在这儿,可是出来躲懒的?”
来人是先帝第四子燕王,与顾祯虽不是一母所生,却同姜嘉言一样,是顾祯的左膀右臂之一,在宗室中最得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