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壶倒飞而回,胸前响起密集的骨骼碎裂声,直让人毛骨悚然
“王父”
稚嫩的惊呼由远而近,高壶被一半大少年在半空接住
“你来作甚,快快去后院找你洪叔”
高壶惊怒交集,顾不得自身伤势,抓住那少年的衣襟,使劲朝后方供奉甩去
“我不去”那少年却不肯松手,紧紧把高壶抱在怀里,“那杂碎杀害爹爹叔父,还把您伤成这样,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祖孙二人甫一落地,那少年就从高壶手中挣脱,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神色凶狠地朝许听潮扑去
“满儿”
高壶伤势沉重,根本拉不住那少年,见此情景,只骇得魂飞天外,忍不住凄厉大吼,口中黑血混着内脏,喷出一丈多远
有两个供奉看不过去,飞身向那少年追去高壶眼中不禁流露出万分希冀
嘭嘭
两个供奉口喷鲜血跌倒在地,许听潮一把抓住那少年脖颈,高壶顿时面若死灰
“我杀了你”
那少年被擒,却神色凶狠浑然不惧,手中匕首刺向许听潮胸腹
许听潮收剑回鞘,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匕首锋刃,微一用力,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匕首断成两截
那少年同时也仿佛被抽去了浑身力量,软绵绵地被许听潮提在手中。
许听潮远远看了高壶一眼,突然开口说:“资质不错。”
高壶满脸绝望,涩声大喊:“许听潮,你要报仇都冲着老夫来对半大孩子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认出我了”许听潮神色阴冷,“二十五年前,你可曾对我姐弟手下留情”
“喝呀”
高壶见激将无果,索性强提散乱的真气,化作一团血雾朝许听潮冲去,其悍勇决绝,比前一次更盛
许听潮左手提着那少年后退几步,右手“白虎”连鞘高举,“呼”地一声当头拍下
轰
高壶仰面倒在许听潮面前,衣衫上到处都汩汩浸出鲜血,却是被暴乱的真气逆冲,震裂了浑身皮肉
那少年吊在许听潮手中,虽然卖力挣扎,手脚却半点不听使唤,看着高壶的惨状,两眼中泪珠扑簌簌落下。
“求,求你”
高壶嘴唇开合,两眼满是哀求。
“老贼,当年你可曾放过叔伯们的子孙儿女”
许恋碟满脸恨意中,夹杂些许怜悯,移开视线恨声说道。
“我我用这条老命命偿还”
高壶吃力地说出这句话,朝后院方向看了一眼。
“潮儿,留那孩子一命,速速动手,小心迟则生变”
黎元禾一直在旁边静观,眼见大仇即将得报,心中除了忽然间轻松百倍,也并无多少喜意。此刻发现高壶的异状,不禁出声提醒。
许听潮点头,左手上白光一闪,没入那少年身体中
那少年脸色蓦地煞白,脸上冷汗滚滚而下,浑身骨节劈啪乱响待得响声停下,一身不弱的真气已经荡然无存,全身丹田经脉更是毁坏殆尽
高壶流出两道浑浊的老泪,绝望地闭上眼睛。那少年名唤高满,是高家孙辈中资质最好的,如今却成了废人,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来得残酷
许听潮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抛,那少年就跌到高壶身边晕死过去
“潮儿,碟儿,小七。”黎元禾冷眼看着高壶闭了眼,才出声说道,“高壶老贼已经伏诛,接下来如何做,便由你们决定。不过伯父有句话要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你们实在不愿沾上这一手血腥,便由伯父来吧”
许恋碟听了,不禁有些犹豫,刚刚心中一狠,却发现芍药脸色煞白地抓住自己衣袖连连摇头。
高小七更是满脸挣扎。说起来,倒在地上那只剩一口气的高壶老贼,还是自家伯父。这二十多年来,高小七跟着许恋碟,没少杀高家人,但真要灭高壶满门,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高婶则索性扭开脑袋,不愿再看。
至于那一众护卫,忍到此时还没出手,自然是没甚血性,或者对高家归属感不强,见到这九个煞星有灭高家满门的意图,谁还愿继续搀和纷纷一拱手,返身离去。
s:“王父”即祖父,古人对祖父的称呼还有“大父”、“祖君”、“公”、“太公”、“翁”,诸如此类。
第三十九章将军心肠狠,兵家术法奇
高壶奄奄一息,却也听到众供奉离去时杂乱的脚步声,不禁嗬嗬惨笑。
先前被许听潮踢倒在地的两个供奉,刚刚挣扎着爬起,听见高壶的笑声,均都脸现愧色。其中一个朝高壶施了一礼,说道:“老太爷,并非我等不尽力,而是当年金绝门之事,您做得太绝如今许门主的儿女回来报仇”
那供奉并未说完,又朝高壶施了一礼,与同伴互相搀扶着踉跄离去。
高壶死灰色的脸上更是惨然,所谓人走茶凉,莫过于此。他自问平日里待这些供奉不薄,不想事到临头,肯卖力的却没有几个。虽说心中悲凉,但高家灭门就在眼前,高壶只能强打精神,黯淡的老眼看向许恋碟,干涩地开口
“贤侄女”
“住口谁是你侄女”
“老我知道我不配,但不能不求你当年之事,却是我不对”
“狼心狗肺的老贼,做出那等惨事,也只换来你不对两个字”
“嗬嗬落得这般下场,我也算明白了,原来被屠灭满门,居然如此凄惨我自知无忧脸面,但还是求贤你姐弟就高抬贵手,放过高府其他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所有的罪孽,都由我这把老骨头来承担。只要能换得他们一条活路,我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心甘情愿”
“高壶休要在此赚取怜悯”黎元禾见许恋碟竟有被说动的趋势,突然厉声大喝,“金绝门上下百余户的满门血仇,你承担得起吗”
“黎大哥”
“莫要恶心人,便是被你叫上一声,老夫都觉着肮脏”
“罢罢罢”高壶彻底绝望,“我这就把老命交给你们,高家老弱妇孺,你们若下得去手,索性杀个干净吧”
高壶声音微弱,却依旧透着股狠辣,话一说完,便拔出贴身匕首,往颈项横着一抹
噗
黑血四溅高壶那颗花白头颅,骨碌碌滚到一旁,沾满血迹尘土
仇敌已死,许恋碟脸上却闪过一丝茫然,手中软剑缓缓垂下。
芍药却不敢看这惨状,哆嗦着躲到许恋碟背后
高婶始终没有回头,高小七则看着身首分离的高壶默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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