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岂不是很好。能够和大人这等人物死在一起,且能成为朋友,叶某突然觉得,有些死而无憾。”
“说的不错,孤独的死去,总没有两个人谈笑而逝来的痛快。只可惜,你的酒太少,要是现在还有的话,我真的很想和你痛饮三百杯。”岳肃说完,贴着石壁,坐到叶先生的身旁。
“酒是真的没有了,但能和大人促膝相谈,要比喝上那陈年美酒还要酣畅。说真的,在刚刚看到石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是心灰意冷,只想就此长眠。可过了这么久,我忽然想开了,人生不过如此,即便是最后一刻,也要笑着面对。叶某身无长物,不过江湖一草莽,然大人深受皇上器重,万民敬仰,你我能同葬一穴,算是叶某的福分。可百年之后,又有几人能够记得你我,终究是化为黄土。广厦千间,夜眠七尺,有这么大的地方容我葬身,已是荣幸。”叶先生感概地说道。
“是呀,先生所言不错,世人皆追名逐利,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何名利之心。能有一知己,畅所欲言,黄泉路上做个伴,便是心满意足。”岳肃同样感慨。
“哈哈哈哈”叶先生爽朗地长笑一声,言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杨慎能写出如此篇章,想来也是到了如此境地,看透世间名利。哈哈哈哈”
这词是谁写的,岳肃并不清楚,只知道是三国演义的片头曲,早先还以为是作者罗贯中写的呢。听到叶先生朗诵这词,忍不住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听了岳肃唱的歌,叶先生竟将睁开,转头凝视岳肃,说道:“没想到岳大人不尽天生睿智,还有如此才华,能谱出这般曲子吟唱,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叶某佩服、佩服”
这哪里是岳肃自己编的曲子,分明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若在平常,听了这话定是脸红,可此时此刻却没有。将死之时,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自己是重生来到明朝的,这个秘密无人知道,过不了多久,就算不憋死,也得饿死,人在临死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秘密。他刚要开口,将这个秘密说出,可这时,叶先生也唱了起来,“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忽听窗外,有人叫杜十娘,手扶着窗栏四处望,怎不见我的郎”
叶先生的声音婉转动听,仿佛能够绕梁三ri,不过他现在的声音,并不像是男人的声音,倒似一个女孩。他的声音,丝毫不亚于杜十娘,唱起这歌来,也是感情投入,颇有磁忄生。只是,在情感之上,却不及十娘所唱的那么沧桑。
听完叶先生的歌,岳肃忍不住问道:“叶先生是菊儿,菊儿也是叶先生。我在打量菊儿时,丝毫看不出菊儿是先生男扮女装,在看先生时,也看出先生的女扮男装。先生的声音,也能时男时女,我真想好想知道,先生到底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又有何妨,你我在此,促膝长谈,不是很怅然么。如果大人真想知道叶某是男是女,那也可以,只要大人活的比叶某早,剥掉叶某的衣服一观,不就了然。”叶先生淡笑地说道。
“不错,是男是女又有何妨,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去管那些。对了,先生有一样东西,还在我这。”岳肃说着,便往怀里掏去。
“区区钗,不过身外之物,人之将死,留来何用。就放在大人身上吧。”都不用岳肃说是什么,叶先生直接就能想到,岳肃说的是钗。
这话说的不jia,都到这个份上的,一支钗在谁身上,已经不再重要。岳肃一想也是,不过手已经插进怀里,没有先碰到钗,倒是先碰到了那幅仕女图。
仕女图替岳肃挡了一钗,卸了不少力道,但左胸还是被刺破,留了不少血,全都浸在内衣和仕女图上。现在血已经凝干,粘在上面甚是不舒服,先前没有留意,此刻触碰到,就干脆取了出来。
仕女图叠的很厚,里面那层血乎乎的,最贴近身上那层,已然破碎。
叶先生却不知这是什么,信口问道:“大人,这是何物”
岳肃哈哈一笑,说道:“不瞒先生,这便是仕女图的正本,被你偷的那幅,其实也是临摹的”
当下,他也不隐瞒,就将自己早就看出菊儿来历不正,故意摆了个引蛇出洞之局,随后跟踪,准备将对方一网打尽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先生听罢,是摇头苦笑,说道:“枉我自视甚高,自以为得逞,没想到一直都被大人牵着鼻子走。大人高才,远在叶某之上啊。对了大人,还想请教,您说在张家祠堂下面,什么也没挖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祠堂内的机关,我是想不出破解之道的,但设想,供奉灵位的石台也就那么大,能装什么宝贝,我专门问了张国邦,他说祖上传下来的,起码也得家财千万。于是,我就断定,那个机关不过是通往地下的暗门,何必拘泥于打开机关从门走,干脆直接将地上的宝藏挖出来,不就行了。结果令我大跌眼界,祠堂下面是挖地三尺,是什么也没有,就差祠堂大厅给挖塌了。现在想来,这个宝藏,或许就是个骗局。”岳肃摇头笑道。
“不管是不是骗局,大人不还是将我等钓进去了么。和沈万三相比,大人才是最大的骗子。”叶先生爽朗地笑道。
“骗不骗的,都已经无所谓了。总之,我不是也把自己骗进这瓮中了么。”岳肃也是笑着说道。说完,岳肃将仕女图展开,因为被鲜血凝住,不少地方都撕坏,当他彻底将图展开时,整张仕女图是七零八落。
叶先生朝仕女图上瞥了一眼,随即便惊呼一声,“咦”
“怎么了”岳肃连忙转头看向叶先生。
“你看这个。”只见叶先生抬手指向仕女图的左上方。
这个位置,原本是题着念奴娇赤壁怀古这词,而此刻一瞧,上面竟变成一个血色的太阳。中间的几个字,已经掉了,周边的还完好无损,透过血迹,能够看的清楚。然而,在字迹上却有一条金线,这条金线是从右手第一排的“千”字开始,向内套圈,其中牵连二十多个字,而最内侧因为有四个字已经掉了,所以看不出,最中心连接的字是什么。不过就四个,分析也能参出个大概。
两人看到这一幕,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按这个顺序解开机关”
说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随即又是一阵盎然。都到这步田地了,就算知道解开机关的方法,又能如何
岳肃将图丢到一边,说道:“没想到这机关图遇到了血,才能解开。咱们误打误撞就算破解,也是无用。再者说,不过是一块石台,里面就算装满宝物,又能有多少。”
gu903();“我拼死拼活想要得到机关图,打开宝藏,现在机关图解开,却对那宝藏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人就是这样,既知将死,世上的一切已不再重要。不过也好,总算没有了遗憾。人这一生,明白的死去,总比揣有疑问的走,要舒服的多。”叶先生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