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我李家富甲一方,自然关心朝局变幻,对阁老的为人,父亲是十分欣赏,所以倾心相交,阁老也感到家父的真诚,愿折节下交。一晃数年过去,朝局再次变化,重入朝为官,后入阁拜相,且独相三年,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大明江山。实不相瞒,小弟称阁老为叔父,对阁老是钦佩万分,原本想考取功名,效仿阁老,为国忠。奈何是家中独子,府上产业众多,家父百年之后,需要愚弟打理,所以无法入仕。唉”
说到后,李元琛又是一声叹息。
他说的这番话,并不全是信口开河,方从哲确实因为当国子监祭酒之时,得罪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才被刁难下野。而李家能结交方从哲,倒不是什么方从哲四方游历,大家武昌结识。而是李文彰眼光毒辣,看出方从哲绝非池中之物,花费大量钱财,倾力结交。而且方从哲后来能再次入朝为官,入阁拜相,其中李家也出了不少力。没少花钱,买通言官帮忙。
从古到今,大商人支持政客,那是比比皆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屹立不倒,得到大的助力,这就叫作政治投资。投资当然也有风险,全凭个人眼光。
“没想到方阁老竟有如此事迹,不畏权阉,一心为国,真是可敬可佩。只是不知,方阁老致仕之后,去了哪里”岳肃感慨地道。
“唉”李元琛再次叹道:“一提起阁老致仕还乡,小弟便是心酸。阁老一心奉公,谁料东林党人却借着红丸案,党同伐异,罗织阁老罪名,逼阁老致仕,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阁老现已回浙江老家,和家父倒是时常有书信往来,愚弟曾听家父念叨过,说阁老对当今朝局感慨良多,痛恨东林党与阉党误国害民,只憾自己身处江湖之远,有心无力呀。岳兄,一说到这里,愚弟有句不当说的话,不知”
说着,李元琛看向岳肃。
岳肃笑道:“贤弟管直言,愚兄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当今朝局,错中复杂,东林党与阉党为夺权柄,已经闹得水火难容,两党的决战怕是已迫眉睫。兄长身为孤臣,一心为国,却树敌太多,不过后两党谁能胜出,大权得握,后都会向兄长动手。兄长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以免一失足,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李元琛动容地说道。
尤其是说到“孤臣”二字之时,语气略微重点一点,像是有心提醒岳肃。
岳肃点点头,说道:“贤弟提点的极是,愚兄确是孤臣,但愚兄确是陛下的孤臣。”说到此,他冲北拱手,说道:“愚兄受皇上知遇之恩,重用之德,只求为皇上鞠躬瘁,中兴大明,至于说是否孤臣,已不重要。”
李元琛早就料到岳肃会如此,毕竟现,两党争锋还没太过牵扯到岳肃的头上,岳肃还可以独善其身。李元琛现所要做的,就是提醒一下,等你感到危机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这一番话,到时你再拉帮结伙也不迟。
他冲着岳肃一拱手,说道:“兄长大仁大义,忠君爱民,实令小弟佩服。适才之言,是小弟多虑了,兄长千万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这也是贤弟的一番好意么”
二人又客套一番,李文彰终于回来。其实,这老家伙哪曾出府,只是一直跟方从哲西院下棋呢。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儿子已把爱说的话,该办的事都搞定了,这才出面。
露头之后,先让下人准备酒菜,然后提起昨天岳肃说的那些购买粮食与寒衣之事。只说已经跟生意上的朋友打过招呼,大家一起帮忙,肯定会短的时间内,将所需物资全部备齐。
吃过晚饭,岳肃告辞回府,他自然不会提起李琼盈,带着卫队,直接走路。回府的一路之上,仍是难得见到人,路过府衙街口的酒楼时,他再次往里瞅了一眼,发现那里的客人还是不少,有二三十位。
“看来这家的买卖还真不错,明天就不去李府了,带着傲月他们来着吃午饭。”
打定这个主意,岳肃回到衙门,进入后宅,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是隐约听到,花园那边传来琴声。
家里就杜十娘琴弹得好听,婉转如黄莺一般,花园的琴音也是如此,心里想着,可能是十娘今天心情不错,跟傲月花园赏花、弹琴。
有这等耳福,岳肃哪里肯错过,径自朝花园走去。穿过月亮门,饶过假山,走到梅海深处的牡丹亭时,终于找到琴音的来源。确实是杜十娘弹琴。
只是,杜十娘身边,除了阮傲月、梅儿外,好像多了两个人。一看这两个人,岳肃是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琼盈和丫鬟兰儿。
“怎么她俩自己来了”岳肃揉了揉眼睛,意识这不是错觉。
这时,突听一人说道:“老爷回来了”
说话之人是梅儿。随后,就听兰儿说道:“给岳大人请安。”
“夫君,你回来了。”“老爷,您回来了。”
“岳大哥嘻我自己跑来看嫂子了”后是李琼盈得意洋洋的笑声。
李琼盈为什么会不请自来,这还要从李元琛递给她的那张纸条说起。纸条上的内容是这样写的,“姐姐,父亲现已经出门,你要是想去岳兄府上,就趁这个机会快走吧。我已经打点好门房,令他们不得外传,还准备好轿子,你只要一到门口,就可以出发。”
李琼盈看了这段话,岂能不高兴,带着兰儿就跑到大门,果见有下人准备好轿子,门房也不加阻拦,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溜出家门。然而,她怎会知道,这根本就是父亲和弟弟设下的局,先将李琼盈安置到岳肃府上,反正李琼盈已经岳肃那里住了很久,也不差再住上一段时间。然后,等到方从哲重回朝的事情办妥,再由方从哲提请皇上赐婚,毕竟李家女儿你岳府那么久,以后还如何嫁人,你想不娶,那是不行地。只要皇上赐婚,便是无上荣耀,不但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甚至李家的威望也会再提一个台阶。
现人来都来了,还能让岳肃怎么说,挤出笑容,说道:“我本来还想回府之后,跟你嫂子说一声,好准备准备,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那也好、也好”
嘴里那么说,心里可是暗暗叫苦。
倒是阮傲月为人豁达,笑道:“夫君,没想到李家妹子换上女装是这样的可人。她要不是自报姓名,我都不敢相信,这个大美人就是当初俊俏的李应兄弟呢。”
“可不是,李小姐长得真漂亮,还有兰儿丫头,也好看的紧。嘻,兰儿,真希望你我们府上多住段时间,这样也能帮我分担点家务。老爷抠门了,开封知府安排来的丫鬟、仆人都给打发了,后宅的活,竟是我一个人干。要不是铁虬时常帮我”
说到这,小丫头赶紧把嘴堵住。脸一红,垂下头去。
这丫头也是和岳肃相处的熟了,见岳肃和蔼可亲,连自家吃饭的时候,也让自己上桌,所以混着混着,也就混熟了。有些开玩笑的话,也敢说出口。不过岳肃也从没因此责备过她,有时还凑趣一两句,搞的小丫头胆子也越来越大,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会吧”兰儿原本是一副笑脸,一听说要让自己干活儿,马上变成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