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厝置河边。其母亲妻小栖息于城楼上,而魏忠贤依然令地方严厉追赃。第二个死去的是魏大中,大中家徒四壁,异常贫寒,死后六七天不让抬出,结果尸体腐烂。其子扶棺归乡后亦勺水不进而死。左光斗死后,人见其两腿已被打断,仅一筋相连,肌肉已烂掉,只剩下白骨。蛆虫满身,面目不能分辨。顾大章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其他人则或被追赃,或被削籍,或判远戍。赵南星终于死于戍所。
依靠高压和滥杀,魏忠贤建立起他至高无上的权威,内外大权抓于一手,内廷除宦官王体乾外有李朝钦、王朝辅等30多人为左右死党。外廷文臣则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为“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惨杀,号为“五彪”。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10人号为“十狗”。其他又有“十孩儿”、“四十孙”等名号。崔呈秀等人门下的义子、义孙又不知凡几。自内阁六部以至于四方总督、封疆大吏、遍是忠贤死党,客魏两家的亲属,更是满门公侯,当时北京城有人云“真皇帝是魏忠贤”。明王朝在客魏把持下,卖官鬻爵、滥封滥荫、贪污贿赂、献媚取宠、排斥异己、高压专制,吏治坏到了极点,明朝政治一塌糊涂。
魏忠贤把持的东厂成为最恐怖的特务机关,东厂番役到处横行,官民偶有不慎便遭横祸。甚至东厂番役故意设下圈套诬陷无辜,京城内外人们对东厂畏之如虎。一次,有两个人在酒馆喝酒。其中一个喝醉了,大骂魏忠贤,旁边一人制止他,怕他得祸。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故意挑逗那个醉者,说魏忠贤好生厉害,让他听到可不得了。那醉者乘着酒劲说:“他能奈何得我能剥了我的皮吗”那人冷笑一声,亮出了东厂番役的身份,将那醉者绑去,活活剥了皮。
阉党对东林党人采取斩尽杀绝的政策。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尽毁天下讲学书院,以绝党根。又仿宋元党禁之例,立东林党人碑,将东林党人永远禁锢。天启六年顾秉谦修成三朝要典,将东林党人描述成专权乱政、结党营私、危害国家的小人,丧失封疆的罪人,宣布永远禁锢。
魏忠贤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他的党羽们亦从中取得了好处。为了长保荣华富贵,这些人对魏忠贤献媚取宠,无所不用其极。魏忠贤俨然是太上皇帝,所缺的只是名义。阉党分子想尽办法为他歌功颂德。天启六年六月,浙江巡抚潘汝桢上疏,请“建魏忠贤生祠,用致祝福”。熹宗马上降旨同意。为表彰魏忠贤心勤体国,钦赐祠名为“普德”。生祠很快在美丽的西子湖建立起来,坐落在关公与岳飞庙之间,备极壮丽。有一位提学副使黄汝亨从门前经过,微微叹息一声,结果被守祠的太监当场打死,地方不敢过问。杭州生祠一建,建祠之风迅速吹遍全国。各地督抚大员纷纷效法,惟恐落后,规模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华丽。到处都发生拆民房、拆庙宇,甚至拆学宫建生祠的事情。建造费用初起各官捐献,后来皆是动用国库银两。每一个生祠都请皇上命名。其名歌功颂德,调门越来越高。如“广恩”,“崇德”、“仰德”、“旌功”、“德芳”、“威仁”、“嘉猷”、“隆勋”、“报功”、“感恩”、“存仁”,不一而足。一年时间,全国从京城到各省,从通都大邑到边荒蛮地,生祠遍布,对建造生祠不热心者立即逮捕治罪。各地生祠建好后都举行盛大的迎喜容仪式,文武百官皆行五拜三叩头之礼。像对皇上一样,只差没呼“万岁爷”。
四、昏君病重贤后定计
熹宗的身体本来是很好的,他喜爱户外活动,兴趣广泛,爱玩善玩,精神与身体一直非常健康。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春,他划船落水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常常闹些毛病。按说才20出头,身体是不应当如此脆弱的,熹宗不知什么原因日益虚弱起来,脸和身上都出现了浮肿。到天启七年六月间又一次病倒,这次更是严重。惧热怕冷,时发高烧,浮肿也更加厉害。脸色黄里透青,吃饭也越来越少,说话也没有力气。这下忙坏了御医们,也吓坏了魏忠贤一伙。熹宗的饭原来是魏忠贤、客氏、王体乾、李永贞四家轮流办的,不吃尚膳监的饭。四家为讨由校的高兴,饭菜一个比一个精美,尤其是客氏所做的御膳更是精美绝伦,熹宗特爱吃,称做“老太家膳”。熹宗病倒后,四家都在吃上下工夫,想补一下他虚弱的身体。阉党分子霍维华向由校进献了“仙方灵露饮”。其法用银锅蒸馏五谷,取其精华制为饮料,甘冽异常。熹宗喝后觉得很好,但喝了几天也就没有兴趣了。待到七月间,熹宗的病明显恶化。客魏二人不免心中焦愁,他们有熹宗这个大靠山,原认为一世尊荣是不成问题的,而今年轻的君王眼看要命归天府,怎不使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候,京师传出了魏忠贤欲谋篡位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满城风雨。人们心中惴惴不安,皇后张氏更是焦虑。
张皇后是河南生员张国纪之女。天启元年四月二十七日选为皇后,与熹宗完婚。张氏丰姿绰约,美色天成,成婚之初她与熹宗感情还算好。然而,他们二人的性格悬殊太大,时间久了产生摩擦。熹宗好动爱玩,张氏喜静厌游;熹宗不谙事理、不明大义,不懂得自己的职责,一付纨绔子弟的性格,张氏通达事理、深明大义,对国事家事都有一定的看法。这样水火不容的性格凑和在一起,难免要造成双方感情的破裂。
张氏平时喜欢静静地在房中干些杂活,或者看看书,写写字。熹宗去玩时总是来叫她,她多是托病不去。实在推不掉就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脸上也无高兴之色。时间久了,熹宗也厌烦了,不再叫她。显然,他不乐意与这个不会玩的妻子在一块活受罪。
张皇后看到客氏、魏忠贤横行霸道乱国乱政心中十分气愤。但她给熹宗说,熹宗根本不听。有一次,张氏在读史记,熹宗玩得满脸是汗跑进来了,问张氏读的是什么。张氏说“赵高传”。“赵高谁是赵高”熹宗问。“大奸似忠,毒如蛇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坏秦家锦绣天下的小人”张氏气愤地说。熹宗才不管他赵高是何方神圣呢,他似懂非懂地朝张氏一笑,又玩他的去了。
客氏最担心张氏控制熹宗,所以时时处处对张氏提防和限制。客氏在宫内大摆威风,以熹宗的母亲自居,根本不把嫔妃看在眼里,对张皇后也是如此。客氏对熹宗既像母亲对于儿子,又象少妇对于情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嫉妒心使她不能容忍任何女人占据熹宗的心。对客氏的横暴,张氏非常反感,她曾当面斥责过客氏,因此,客氏、魏忠贤与张后结下冤仇,必欲铲除而后快。天启三年,张皇后怀了孕,客氏将张皇后宫中下人一律换成她的心腹,在侍候张氏时粗手粗脚。终于有一天,一个宫女给张氏捶背用劲过猛造成张氏流产。熹宗的其他妃子也有生育。范贵妃生悼怀太子慈焴,容妃任氏生献怀太子慈炅,皆殇。熹宗嫔妃如云,但他不好色,晚上一般看戏看到很晚,倒头便睡,一觉大天亮。客氏又故意限制他与嫔妃接触,故此外再无生育。熹宗一心在玩上,对有没有儿子并不在意,而张氏对子嗣问题却是很焦急。
熹宗的重病和外间的传言使张皇后忧心忡忡,她最担心的是皇位的嗣继问题。她首先想到的是熹宗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信王朱由检。熹宗无子,信王又是他惟一的弟弟。遵照“兄终弟及”的原则,信王是皇位当然的继承人。信王当时已17岁,与熹宗即位时的年龄差不多大。信王沉毅冷静、通达情理、深明大义、素有贤名,张后早有耳闻,因此,她看中了由检。张皇后虽然被熹宗冷落,但中宫名号尚在,万一熹宗突然死去,未留下遗嘱,她可以用中宫的名义发布关于继承人的谕旨。但张后还是希望在熹宗活着时就把此事确定下来。
自从生病之后,长时间缠绵病榻,熹宗有了反思自己一生的时间。大概出于良知的发现,自天启七年熹宗性格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他开始注意他周围的人,对张后也渐渐转变了,张氏因此可以经常陪伴在他的床边。就在八月初,张氏对熹宗提起了信王,说信王可以托付大事。熹宗表示同意。到八月八、九日间,熹宗病情加重。魏忠贤等人时刻守在宫殿内外以防不测。张后劝熹宗召见信王一次,由于客魏防范太严未成。十一日,魏忠贤休沐。张后借这个机会,传旨召进了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