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差点扭到脚。
她喊:”江流“
江流仿佛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她又喊:”江流,你等一下“她跑得更快一些,挡到江流面前。江流立即把脸扭开。
陈子柚知道自己终于猜中了一回。她不顾礼节地把江流的身子扳回来,果然见到他早已泪流满面。刚才那几滴水,是他滴落在她手上的眼泪。
”他在哪儿你带我去见见他吧。“陈子柚静静地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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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柚被江流带到医院,只见到了一具躺在床上的冰冷的尸体,被白布蒙得严严实实。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听江流断断续续地低声叙述:
”非常严重的车祸,整个车从悬崖上冲了下来。“
”江先生昨天傍晚匆匆离开,只给了我那个信封,说他若不能按时赶回来,就把它交给您。“
”我没想到他会自己开车回来,他不喜欢开车,很少开,也不够熟练。而那条山路非常险。“
陈子柚想打开床单确认一眼,医生与江流一起阻止了她。
”陈小姐,不要看。“江流拦着她,”江先生不会喜欢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别看了,小姐,看了也没用,不如留个美好印象。“已经看惯生死的医生说。
”如果他已经面目全非,“她吃力地说出那四个字,她曾经诅咒过江离城,可是她诅咒他最厉害的时候,也不曾想过把这几个字安到他身上,”那你们又怎么能够确认是他呢“”车上有他的全部证件。而且,江先生是很罕见的血型,右脚小趾有一点先天性的微曲,仔细看,与常人不太一样。这些特征都相符。“江流哽咽了一声。
她不知道江离城的右脚趾有什么特别,因为她从没注意过。她恍恍惚惚,觉得似在做梦一般,太不真实,她在等待这个梦快点醒过来。
”还有这个,“江流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有点抖,”他们找到了这个,当时正紧紧地握在江先生的手心里。“
陈子柚朝他的手心看了一眼,那一眼令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断裂开,一阵抽痛。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的平安扣,极好的品质,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造型,因为她也有一枚,几乎一模一样。
她一直猜想当年江离城第一次遇见她时之所以认出她的身份,也许就因为当时她戴着那枚平安扣。因为舅舅也有一颗,后来失了下落,应该留给了据说他唯一爱过的那个女子,就是江离城的妈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江离城会一直留着它。尽管那是他妈妈的遗物,可是那东西来自于他的仇家。
她的心脏和大脑都在一跳一跳地抽痛着,无数东西纷纷乱乱喷涌而来,将她淹没。
大概江流并不知晓这其中的隐情,仍执着地解释着:”这个东西,我只见过一次,的确是江先生的。禾姐在世的时候说,江先生的母亲过世前,毁掉了所有自己用过的东西,只留下了这个。这是江先生的母亲唯一的遗物。“
陈子柚没顾医生和江流的阻拦,最终还是掀开了那张白布。
那张脸,并没有江流与医生讲的那么严重,甚至很干净,很安详。虽然这已经很难认出这是她印象里那张五官立体锐气逼人的脸,可是,那眉毛、唇形以及睫毛的形状,无论她多么不愿承认,那是她所熟悉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也只有他沉睡过去的时候,才会在昏暗的灯光下,认真地去看上他一眼。所以,也许她描绘不出他的脸庞的整体轮廓,却依稀记得他在柔和晕黄的灯光下不设妨的睡姿,平时微蹙的剑眉舒展、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张,还有长长的微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与他清醒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陈子柚摸了摸他的脸。那向来瘦削的面庞,此时正肿着。
如果不是医生确认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信号,若是换作平时,也许她真的会笑出来。
然后她把手轻轻覆在他的双眼上,仿佛怕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唬她。
她伏下身,在他耳畔轻轻地说:”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这一世的遗憾都能得到补偿。
陈子柚平静地离开医院。
她抬头看看天,夜空晴朗,星光闪烁。这样的星夜,本是连续剧里肉麻浪漫桥段的背景,而换到她身上,就成了这样的事情,她的生活永远都是黑色喜剧。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背,疼得她抖了一下,这究竟不是梦。
江流追出来:“您去哪儿我找人送你。”
她摇摇头:“我与人有约。不要送,不方便。”
陈子柚叫了出租车去机场,她还记得与迟诺的约定,十点半他应该在机场等她。
她想自己应该流泪,她胸口犯堵,鼻子犯酸,可她就是一滴泪都没流下来。
她已经作了最世俗的选择,她以为自己的生活本不该再出现意外了。她真的曾经想像过,几十年后,她与江离城在人流熙攘的街头相遇,头发花白,满面皱纹,泯然一笑,如多年不见的老友。其实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她并没怀疑过她会认不出他来。
只是,连这样微不足道的假设,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她到达机场时已经快到午夜,她没想到迟诺真的还等在那里。他打开车窗抽着烟,车里全是烟味。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陈子柚说。
“我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我从来没打算过要和他走,我只是去道别。”陈子柚喃喃地说。
迟诺把车开得很快,陈子柚捂着胸口,按着额头。她从医院出来后,便一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