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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雾 飘阿兮 2402 字 2023-09-30

“子柚小姐,对不起,孙董待我有恩,可是我必须为我的妻儿负责。”这是诚实派。

“子柚小姐,请您在这里签字。您没得选择,您只能信任我。”这是阴险派。

还有这个:“陈小姐,我们体谅您的心情,但是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让我们为难。”这是检察院的人。

她真真正正地感受到心力衰竭,无能为力,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每一个人在她的眼中,脸上都写着“内奸”两个字。她不信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因为外公从昏迷中醒来。她满怀喜悦地飞奔而去,结果他不认识她,不认识任何人,不记得任何事,他撕掉手上的针管,扯下悬挂的药瓶,摔向试图拥抱他的陈子柚。在他的眼中,那不是他存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不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那个外孙女,而是想要谋害他的披着女子外皮的魔鬼。

陈子柚终于支撑不住。她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滴水不进,滴米不沾,不知今夕何年。

起初有人陆陆续续来看她,无非是反复的那几套说辞。她在朦胧中听到有人讨论,这个女子是否快不行了,会不会死得比那个老头子更早。

她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但愿老天带她与外公一起早日离开,不必再面对这一切。

真心为她流泪的只有家中的保姆:“子柚小姐,您不能这样。老爷还需要您,如果他清醒过来,发现您已经不在了,您还要他怎么活得下去”再后来,保姆也不来了。

她整日陷入昏睡状态,医生给她扎针时有疼痛,却发不出抗议的声音。耳边有人声喧嚣时,声声仿佛魔音入耳,她不堪骚扰,想开口请他们滚开,更想捂住耳朵,但她动弹不得。

这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种状态。自己是否被外公那一砸变成了植物人

她反思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她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虽然她缺乏一颗怜悯的心,可是她仍然从小学开始,在路上遇见乞讨者时必定会给他们留一点钱,中学时她会偷偷地帮贫困同学交书本费,请老师帮她圆谎,大学时她身在国外也常常做义工,直到现在她还供着几名山区孩子读书。

她从小到大做过的最让自己不耻的事情,不过是在年少无知时轻率地献身给了江离城;她做过最罪恶的事,不过是刺伤了一个试图非礼她的男人,甚至没伤到他的要害。她以为自己遭到的报应已经足够了,为什么噩运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没完没了呢

她不知躺了多久,但四周终于安静下来,连医生来探房护士来换药时都不再跟她讲话。她静静地躺着,想象想起儿时看电视剧,那些主角在茫茫雪地或者荒原里踯躅独行的身影。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呢,这种前后都看不见尽头的路,死了不是才更干净

然后她感受到了剧烈晃动。她以为发生了地震,后来知道不过是换了病房。虽然她一直闭着眼,但是新病房的光线似乎更明亮,气味也不那么难闻,杂七杂八的脚步声也小了许多。

“你们都是吃什么的这么点破病都治不了人没事,什么指标都正常,怎么就醒不了

”随便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让她快点醒。如果她死了,有你们好看的“

这是她陷入昏迷以后听到的对自己最关切的话,虽然如此的粗鲁。而这个声音却是全然陌生的,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她试着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人,但她动不了。或许这还是梦,她在梦中期待有人来关心她,哪怕只是一个粗鲁的陌生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低语般的声音。这一回的声音她记得的,给了她最大的耻辱的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子柚,你外公,还有你,就这样一个疯掉,一个马上要死掉,难道不觉得太便宜我了么“

他说这话时,仿佛就凑在她的耳边,有暖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有一点点痒,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想伸手去推开他,但还是不能动弹,听到他又贴着自己的耳朵说:”你尽管去死。可是你不经我允许,单方面撕毁我俩的合约,你猜我会如何去对付孙天德那个老家伙他虽然疯了,可毕竟还是个活人。“

那个声音如惯常那般冷冷冰冰,却因为凑她太近,带着潮湿的暖意。陈子柚用尽全力的力气想挣开眼睛。如果可以,她想扇他一个耳光。

”你死了也好,眼不见为净。“那个声音带着那一点暖意一起飘远。

陈子柚挣扎到几乎心力衰竭之时,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慢慢转动自己的头。

屋里光线已经转暗,是那种黄昏之际暧昧不明的颜色。她看向窗边,白色的窗框,窗外是颜色奇异的天空,有人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支着胳膊,伸长了腿,形成一道姿态慵懒而优雅的黑色剪影。

她试着张了张嘴,她用尽力量发出那些破碎的音节时,那种感觉犹如终于从仙人掌丛林中穿行而出陈子柚说:”麻烦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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