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周敦然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人生阅历丰富,可在“候德海”被杀后也禁不住乱了方寸,毕竟那是官家钦定的案犯,关系重大,他实在承担不起这个严重后果,完全没有谭纵的这种若无其事的洒脱。
周敦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谭纵的眼里“候德海”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的真正目标是扬州府三大衙门之一的盐税司老大毕时节。
百姓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远远胜过朝廷煞费苦心和精力布置的那些密探,就在第二天中午,当谭纵在家里和施诗吃饭的时候,周敦然忽然派人来请他。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谭纵知道如非重要的事情,周敦然定然不会贸然来打扰自己,于是饭也顾不上吃,带着郑虎等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了大牢。
走进周敦然所在的那个厢房,谭纵有些意外地发现,房间里除了周敦然外,还有一个平民装扮的中年人,正局促地站在那里。
“把你知道的告诉黄公子。”周敦然向谭纵微微颔首后,冲着那名中年人说道。
“启禀公子,小的张老五,是集市上卖菜的,经常給大户人家的府上送菜。”中年人一脸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向谭纵说道,“大概三年前的一个早上,小的去給城东的龚府送菜,因为无意中撞了府里的一名家仆,那名家仆给了小的一记耳光,骂骂咧咧地走了,小的当时听得很清楚,他说的就是关中话,可是后来小的再见他的时候,他却一口江南口音。”
张老五当时也没有在意,由于过去了三年多,他早就淡忘这件小事,府衙贴出告示后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直到今天上午他又去龚府送菜,无意中瞅见那名三年前打过他的家仆,这才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考虑良久后来府衙报官。
周敦海信不过扬州城的当地人,因此负责接待那些举报者的都是他从京里带来的亲信,亲信们感觉这条消息异常重要,于是就上报给了周敦海,周敦海感觉龚府里有蹊跷,立刻让人通知了谭纵。
“龚府”等张老五讲完后,谭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向周敦海,“在下知道这个龚府,龚老爷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药材商,由于待人温和,乐善好施,经常免费施药,因此被人称为龚大善人,与扬州城各方势力的关系极好,是鲁大人和毕大人等大人的座上宾。”
“上次募捐,龚老爷給苏州府的百姓捐出了一千五百两,仅次于粮商商会和盐商商会会长所捐的数额。”随后,谭纵又补充了一句,冲着周敦海一笑,“如果那些绑匪与他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老奸巨滑、城府极深的家伙,隐藏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张老五,此事事关重大,如果你诬陷龚老爷的话,本钦差一定严惩不贷”周敦海闻言,双目一瞪,厉声警告张老五。
在谭纵来之前,周敦海已经了解了龚府的情况,知道那个龚老爷人面很广,不仅与扬州府的鲁大人等人的关系很好,而且与南京府的官员也交往密切,如果贸然行动的话,一旦查不出什么来就将陷入被动,以后肯定会被京城里的那些人利用,扣上“乱用职权”和“扰民”的帽子。
“小的对天发誓,那天真真切切地听见了那个人操的是关中口音。”张老五被谭纵这么一吓,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钦差大人,在下觉得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谭纵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张老五,望向了周敦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在下的意思是立刻派兵封了龚府,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肯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嗯”既然扬州府的一切事务由谭纵作主,那么周敦然自然要按照谭纵的意思来,他点了一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让城防军的韩大人前来。”
一个多小时后,在百姓们惊讶的目光中,宋明带领着两百多名城防军的军士将龚府团团围住,龚府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在了大厅里。
伴随着宋明的一声令下,军士们在龚府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翻箱倒柜,清查着每一个角落。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龚府刹那间被军士们弄得乌烟瘴气,大厅里,龚老爷面无表情地望着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的宋明,“龚谋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是承蒙南京府各位大人的关照,绝对不是任人鱼肉之辈”
“龚老爷,实在是抱歉,这是钦差大人下的命令,我等只是执行而已。”见龚老爷抬出南京府来压自己,宋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与钦差大人相比,南京府的那些官员们可就不够看的了。
“钦钦差大人”龚老爷闻言怔了一下,双目流露出一丝惊惶,他原本以为这是宋明想趁机敲诈自己的钱财,万万没有料到是周敦然下的命令。
第三百三十四章紧锣密鼓
就在城防军的士兵大张旗鼓地在龚府搜查的时候,扬州府盐税司。
“什么,城防军的人包围了龚府”毕时节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惊讶地望着面前的毕福,这个消息真的是太过突然了。
“据说是钦差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毕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他们怎么会想到去龚府的”毕时节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由于外界并不清楚是张老五告发的龚府,因此毕时节不清楚究竟哪里出了差错,竟然使得钦差大人盯上了龚府。
扬州府在江南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除了梅姨所掌管的这张网络外,毕时节的手中还掌握着了另外一个网络,虽然这个网络很小,但作用却至关重要,专门用来做一些梅姨不适合完成的任务,连梅姨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龚府和盐商宋杰明就是这个小网络组成的一部分,尤其是龚府,可谓是这个网络的基础,绑架受刑狱卒家人的绑匪来自龚府,而收买好赌狱卒的那个陌生人现在也藏在龚府,一旦龚府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网络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派人密切留意龚府的动静,一有状况,随时向我汇报。”沉思了良久,毕时节神情凝重地吩咐毕福。
毕福闻言冲着毕时节躬了一下身子,快步离开了。
毕时节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本书读了起来,他现在是以静制动,等待着周敦然的召见,届时就能清楚周敦然的意图。
在韩天来扬州府大牢之前,谭纵就已经离开了,既然他已经将大方向定了下来,其他的事情就要靠周敦然自己去完成了。
谭纵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飘香院,而是到运河边上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悠闲地钓起鱼来,暗自思考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从目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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