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仍是露出那副不动如山的神色,惟独眼神上却是柔和了些许,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谭纵却不理会被吓着了的清荷与莲香,神色凝重下,双眼却是盯紧了苏瑾的眼睛,不放过苏瑾里面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时候见着苏瑾心态变软,他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
“这回是我错了。”谭纵这时候也不作小儿女态了,更没有表现出所谓的后悔之态,反倒更像是与苏瑾在闺中窃窃密语:“你们却是不知,今日我着实有些不顺,心里头颇有点不爽利。”
抬头见几女都露出倾听神色,便是莲香这一向迷糊惯了的也不由地小心侧过耳来,谭纵心里头一暖,知道眼前这几个女子虽然面上各有不同,甚至随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也可能各有不同,但倒德这会儿各人的心里头终究还是向着自己的。
只是谭纵心里面知道这些,可面上却是仍然没做出什么表情,仍然是带着那副淡然之色继续道:“后来又在这客栈门口被那位曹大人拦着了,被说教了一通不说,还稀里糊涂的被他套牢了。”
套牢一词原本是后世股市兴起后才出现的热词,几女却是未听过的。只是从字面上几女却也理解了谭纵话中意思,再联想到谭纵回来时丢出的那块腰牌,几女稍微一向却是都明白了过来。
“内中详情我就不说了,也没必要与你们细说。”谭纵面皮虚假地抽了抽,便算是与三女笑过了,心神却是不自觉地降到了心的深处:“之前,我一直当自己是这棋盘外的棋手。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其他人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且,我这棋子还不能反抗,必须得乖乖听话。”
见谭纵话语不知觉间竟是多了些消沉,那边莲香却是忍不住偷偷扫了清荷一眼,见清荷一副郑重神色,便又把视线转了回去,只是心思却也忍不住跟着谭纵消沉下去。
她原本便是这样的女子,是故先前才表现的那般放肆。如今这会儿随着谭纵消沉而消沉,也不过是一体两面罢了。
“不过,这些都只不过是借口来着。”谭纵忽地又大笑起来:“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似我这等大丈夫,又哪会在你们这些小女子面前遮掩这等事情。所以,我这会儿便决定了,从今晚起,我便一人睡这小床了。那软榻也给我掀了,省的我天天甘于安逸,失了往常的心志。”
谭纵这回说得颇为有趣,几女都是忍俊不止笑出了声来。只是那笑声来的快去的快,苏瑾却是皱着眉头在那深思了会,而清荷却是有些不忍,莲香则是换了一副笑意颜颜的模样,似是不信谭纵真会那般做。
其时已然四月有余,即便是不用软榻,晚上仅仅盖床被褥却也是不会凉的。因此谭纵倒不怕自己晚上受凉。
而苏瑾独自思考了许久,却不知怎么想的竟也答应了。苏瑾又出声唤来露珠、花蕊、瘦腰将软榻撤了,在小床上垫好精织的上等草席,又细心挑选了一床上好的被褥在床头放好,这才领着清荷几女一起出门去了。
望着袅袅去的几女,谭纵不知怎的,心里忽地掠过几丝笑意,只是当袖笼里的腰牌无意中掉落出来后,谭纵才把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心里头也渐渐坚定了自己身为棋子的觉悟:无非是依着京城大佬们的指挥棒跳舞而已
只是,和京城大佬们相比,这南京府里头似乎还有一根更粗的指挥棒可抱啊
想到这,谭纵却又渐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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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中人
第二天,谭纵起的极早,一来是解了心里头郁结了许久的心结,二来是曹乔木昨天临走时曾提过一句,说是谭纵的“新主子”蒋五今儿个一大早就会登门,要谭纵做好准备。
所谓新主子不过是谭纵的自我感觉,曹乔木自然不可能如此说。曹乔木却是已然看出来了,这谭纵的性格看似谦和,实则略有些跋扈,自视甚高,乃至于有些眼高于顶。只是这等天资聪颖的人物大多都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曹乔木也不为己甚,只是暗地里琢磨怎么给谭纵一个教训,好让这亚元公吃点亏,知道这大顺朝不是就他一个聪明人。
至于要做什么准备,有了这心思的曹乔木自然不会去说,虽然有些无聊,但也算是个考验。而谭纵自己自然是清楚的,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些应对,即便蒋五想要搞下马威,左右也不过是问些南京府里头的事情准确的说,是问谭纵在此情况下是否还有机会、能力把南京府的盖子给揭了。
而正巧前几天盐税衙门的那位“太子爷”陈举派人下了请帖来,谭纵寻思着为了自个的地位着想,为了不让自己沦为那种幕僚、秘书一类的人物,就有心带这位在皇城根里头、那个拿金子银子镶嵌过了的大鸟笼里长大的金丝雀见识见识什么叫纨绔,什么叫“假太子”的嚣张,也好坚定这位正品太子爷整治“贪官”的决心
而蒋五的决心越大,对他谭纵的依赖自然越高,介时他谭纵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说不得就会成为左膀右臂一类的角色至少也是个客卿啊
而对于蒋五在面对那些纨绔的时候,会否发生什么例外,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即便是后世也是一般无二的。
越是小地面,那些个掌权者的亲属就越是跋扈,正应了那句山高皇帝远的老话。而在大顺朝,不论地面大小,只要离的与京城够远,那自然也算是山高皇帝远了,而南京府恰好就符合这一条后世的毛太祖可都说过一句他能管辖的也就京城和周边县市的。
而对于这位高配的南京府知府,这会儿在南京府的地位,可不就等于个土皇帝一般么。
进了大堂,正巧客栈老板拿着张吩咐小二去自己的院子敲门,大堂里头送的那人正慢慢着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顿时吸引了谭纵的目光,而大门口那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谭纵进大堂时一闪而逝,谭纵却没发现。
谭纵心里头对老板的举动感觉有些诧异,毕竟他谭纵现在身份不同,又因为苏瑾三女的缘故家里也不短缺银子,因此是早早地就给足了租金的,断然不至于来催。以这客栈老板一向来都是惯会做人的姿态,若非是什么大事断然不敢这般行事。
只是,现在他身上又能有什么大事
“什么事情还要一大早敲门”略微有些奇怪的谭纵主动走了过去,一边叫小二点了一笼包子,一小壶热豆浆填肚子,一边从态度谦卑的客栈老板那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不大,也就手掌大小,上面就几十个字,大体就是说找不到适合的房子,抱歉云云。看完之后谭纵才记起来,却是早几日谭纵曾吩咐过清荷办的,托个中人在南京府里头找幢宅子的事情。
客栈老板姓唐,虽然是个外地人,可在这南京府地头上也呆了十几年了,因此那些个在城里头专门替人跑腿的中人,帮那些个生意人拉关系抽成的掮客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
前几日清荷自己托的中人找了一天也未找得房子,被谭纵知道了便说去找这位唐掌柜。而唐掌柜果然就推荐了一个土名李发三的后生办这事,只说这李发三办事干净,腿脚也利索,在南京府里头也算是有些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