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和他相爱相守,她的确,更想活着。
虞冷月抿了抿唇,眼里浅浅地泛红,低声央求:“周临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问了。”
残阳入水,岸边的风忽然变冷了,周临渊的心也一点点冷下来,好像被冰封了千里,一丁点多余颜色也没有了。
所以,她现在干脆连骗他都不肯了。
他的声音也变得和风一样,又轻又冷:“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问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天边夕阳一点点藏匿住光晕,周围景象变得格外静谧,岸边柳下,倒像是个无人之境。
周临渊走了。
虞冷月独坐了半个多时辰,已然不知身在何处,还是雪书寻过来,她才晓得该用晚膳了。
两人一起回院子,周临渊当然是不在的。
雪书搓着虞冷月冰凉的手,皱眉小声问:“你们又吵架了?”
虞冷月摇头。
那也不能叫吵架,她只是跟周临渊说了些实话。
夜里,虞冷月等到了二门上锁门,周临渊还没回来。
入夜之后二门不会再开,也就是说他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虞冷月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她摸出嫁妆里的另一只钗,仔细端详。
这蝴蝶钗她早就看过无数遍,外形普通,内里精巧,周临渊手里现在也有一支。
捏着钗,她又不住地回忆起今日在岸边柳树旁,和周临渊说的话。
不知为什么,总觉着有哪处不对劲。
想了半晌,虞冷月想不通,迷迷瞪瞪地打起了瞌睡,下巴磕在了床沿上,陡然惊醒,下巴生疼。
她托着下巴直皱眉,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周临渊他到底知不知道宋家的事?!
周家人不会压根就没拆开过那支蝴蝶钗吧!
虞冷月彻底清醒了。
小满那天,周家从南方来的商船进京了,周府里入了一批新奇珍贵的物件。
周临渊手头有自己的生意,大掌柜有单独的进献。
一些是他指名要的东西,一些是大掌柜搜罗来讨好他的珍宝。
他待人还算大方的,这些东西,也会在年节时候,以他的名义分一些给亲朋好友。
陈循礼把物件造的册子送到了周临渊跟前,还特地提醒说:“三爷,您之前要的碧玺,说是给太太的……”
周临渊微微皱眉,抬眸。
想起来了。
之前虞冷月说喜欢彩色的碧玺,她嫁妆里只有两串绿色的还算漂亮稀有,他便交代了陈循礼让人留心寻彩色的几串。
现在虽然寻到了满意的碧玺手串,他们却不像从前了。
陈循礼问道:“三爷,东西都清点好了,您要送三太太,东西随时都能送进府。”
周临渊略沉思之后,才问:“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陈循礼掐了掐手指,算出来说:“还有半个月就到端午了。”
都快端午了,已经立夏有些日子了。
周临渊沉吟片刻说:“端午送阖府的节礼的时候,再送过去。”
陈循礼有点不理解。
这样送,不就显不出心意了吗?好像是顺带送给三太太似的。
他很想说,以这几串碧玺的颜色,那可真不好找,翻遍了京城也未必再有这样的。
不过陈循礼一向不在周临渊私事上多嘴,便只留下册子就走了。
周文怀的人随后过来,叫周临渊去一趟内书房。
周临渊撂了笔过去。
园子里,仆妇们弯腰除草,栽种应季的花草树木,累了歇在柳树下,闲谈间提及即将到来的端午,感叹光阴匆匆流逝。
岸边垂柳依旧珍重待春风。
殊不知,春风已是,挽断罗衣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