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辞,婆子早想到了。
她两眼一翻,趾高气昂地回:“谁看见是干净的了!”
是啊,没人看见。
这根头发是谁的,说不清。
但是,只要有可能是女掌柜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也足够恶心人。
除了头发,这里面还会落些什么进去?
粗使婆子不住地在旁边叨叨。
虞冷月接了那碗汤,眯着眼,细细一看,断定道:“这明明是你家姑娘的头发。”
粗使婆子冷笑:“开始污蔑我家姑娘了?知道我们姑娘什么身份吗?犯的着冤枉你这样的小娘子。你倒真瞧得起自己!”
虞冷月不疾不徐道:“是不是的,请你家姑娘下马车就都清楚了——诸位,只要她家姑娘下马车,我就能证明,头发是她家姑娘的。”
这可就奇了,头发是谁的都能分辨出来?
围观看戏的人,起了好奇心,纷纷闹起来。
“下来吧!”
“就是,赶紧出来吧。”
粗使婆子急匆匆走到马车边,问汪小娘子的意思。
汪小娘子听到外面浪潮一样的催逼声,横眉冷目地下车。
她长得还算端正,一身华裳,脸上描了娥眉,双颊桃红,还抿了口脂,光彩照人。
“我下来了,你倒是说啊,这根头发怎么就是我的了?”
她就不信,头发这种东西,还能认主了!
虞冷月把汤放到桌上,供大家观察。
她朗声道:“你们仔细瞧,汤面浮起了一层有颜色的油脂,还有一点闪闪的粉。我和我的丫头今天没施粉黛,绝对不会在茶汤里掉落这样一根头发。”
客人低头看去,汤饮表面,还真浮着一层油和细腻的粉。
虞冷月继续说:“大家看这位姑娘的脸。”
忽然间。
所有客人都盯着汪小娘子的脸看。
“还真是——”
她颊上有粉,口脂油腻。
要不是咬断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沾了上去,一根头发上想要有油还有粉的,真有点儿难度。
再看女掌柜跟她的丫头——白白净净一张的脸,一个明媚倩丽,一个白皙清秀。
反正是没一点脂粉。
到这个份上,事实已经清楚了,单说这根头发,绝对不会是她跟雪书的。
但是汪小娘子委实记仇。
这回不成,难保没有下次。
得永绝后患才行。
虞冷月红着眼,趁机掩面哭了出来,低低的声音,含着委屈。
嗓音原本有些娇,偏又似乎坚强地忍着哭声。
倒把人心都哭软了。
这会儿不趁热打铁,还等什么时候?
虞冷月简述“无意”得罪汪小娘子的事情,再同众人诉说自己撑着铺面的不易,顺便陈述她们熬汤的过程:“天不亮起来,头发束起,带着头罩、面罩、衣罩,一粒灰都敢落进去……”
“没想到做到这份上,还有人冤枉我们。这一次是头发且好说,若有下次……”
言外之意,以后出了问题就是汪小娘子陷害。
这小小的一碗汤,在京城里头也不算贵,熬煮的过程竟这样细致。
客人忍不住又看了看汤饮。
干净,飘香。
喝上一口汤。
还很美味。
看看女掌柜。
可怜呐。
再看看汪小娘子。
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