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非泽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她,听她往下说。
“我不相信他,我觉得他生病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月老,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平行的另一个世界。可是有一天晚上,我睡着后,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深山老林的树上,树下不远,有一位壮士正与一位姑娘坐在火堆前说话。后来那壮士告诉我,那座山叫天连山,因山脉连绵而得名。”
苏小培想起当初,眼眶有些热了。“是你救了我,壮士。我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像一个怪物。我没有钱银,没有衣裳,说话也与你们不同,你若不救下我,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冉非泽握住了她的手,他也曾回想过往事,想着如果那时候他把她丢下了,她如今会如何。他不敢想,他庆幸他一直带着她,他庆幸一直照顾她的人是他。
“后来的事,壮士是知道的。我想找到那程江翌,不论他是谁,找到他我才能回家。可是壮士帮我递信,官府帮我发函,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壮士离开宁安城后,有天夜里我在门缝下面收到了那封信,但我没有找到人。然后我睡着之后,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月老告诉我,我被人杀死了。啊,我漏说了,之前我便死过一回。就是唐莲那件事,那个叫罗平的山贼把我劫走,我挣扎逃跑,掉进了河里,我被淹死了。那时候我失去意识再醒过来就回到了家里。那是我第一次回去,月老跑来告诉我,在这个世界我若死了,就会回去,但是还没有找到程江翌,所以红线还是会把我再拉回来。某天晚上我睡着后,一睁眼真的就回来了,我在河里挣扎,又是壮士救了我。”
冉非泽强笑道:“我与姑娘真是有缘。”
“是啊。”苏小培低头看着冉非泽握着她的大掌,心里头非常难过。“壮士与我真是有缘。”
“你被人杀了,是谁杀你”真是罗灵儿
苏小培摇头:“我也不知,我说了,我未曾受苦,睡梦中突然就死去了。这还是那月老告诉我的,我才知道。接下来的事,就是我又回来了,一睁眼又是被困在树上,也不知是不是我小时候没有好好爱护花草树木,树与我有仇。”苏小培试图说些笑话调节气氛和情绪,可惜效果不大,一点都没觉得有趣。她吸吸鼻子,放弃调侃,继续说:“我看到了壮士和一队人在远处走着,我拼命地大叫,最后又是壮士救下了我。”
冉非泽沉默,这确实能解释得通她明明不会武艺却为何会出现在那树上,能解释得通为何他在河里救下她而河边却没有发现贼人。因为贼人已经离开了,她那时并不是刚刚掉下去。这也解释了为何一屋子血而她不见了,不是有人掳了她,也不是有人搬走了她的尸首,是她消失了,回到了那个世界。这也解释为何她会出现在玲珑阵,这世上没有人有本事把她送上到树上,没有人。
冉非泽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过了好一会问:“若是你一直找不到程江翌呢你会一直在这”
苏小培摇头:“月老说,若是一定时间内我找不到他,红线便会断掉,我还是会回去的。”
“多久”
“我不知。”苏小培咬唇,心里真是难过。
“红线断了,就再回不来了”他似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真糟糕,这么荒谬的事,他居然相信她,他居然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苏小培没说话。冉非泽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冉非泽忽然问:“那个程江翌,你要与他成亲”
“我又不认识他,干嘛与他成亲。”
“那找到了他呢不是说他是什么缘定之人”冉非泽的声音里有着强烈不满。
苏小培撇了嘴,觉得很委屈,这话又不是她说的。“谁知道这缘定之人是怎么判断的,那月老可是靠不住的人。缘定之人怎么会挑衅恐吓我,而且若真是他作奸犯科,做了这么多坏事呢,怎么可能跟他缘定。是缘定我来揭穿他阻挠他的吧”
“他自以为与众不同,结果发现你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接着发现你居然可以死而复生”冉非泽猛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月老脑袋被驴踢了吗他让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人,还是找这么一个混蛋他让你置身险境,让你”他停了下来,“你找到了他又如何回去”
“不知道。”她说得小小声。他瞪她,很生气
她垮了脸给他看,他的表情她知道,当初她也是这种表情对着那2238号。“我在家乡那头研究过程江翌,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到了这边之后精神上受了刺激人格改变。”
“莫提他。”
“哦。”
“如果你找不到他呢”他不让她提,自己却要问,而且这问题他明明问过了,可他忍不住还是要问。
“月老说时间到了我也得回去,大概,也许就突然消失了。”
“多久”
“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何事”他的嗓门大了起来,明显急躁与不安。苏小培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壮士。”
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呼吸了几口气,声音放软了,却是问:“那我该如何办”她说不出话来。他又问:“我能如何办”
她半个字都挤不出来,她的手僵在半空,碰不到他,却又放不下。
冉非泽看了她半天,再问:“这便是你说你会好好考虑,想了这几日想的想着要如何告诉我这些事这么古怪荒谬的事,我为何会信”可是他就是信了,苏小培知道。
“壮士,我最后定是会回到我的世界去,我无法控制,无法左右结果。我带不走壮士,我不能带你回家。没有侥幸,没有可能,没有或许,这是必然的结果。壮士,这便是我为什么说,我一定是会离开,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缘由。”苏小培鼓足勇气,一鼓作气将这些话说完:“我得承认我对壮士与壮士对我一般,也有同样的心意,只是我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所以这心意,只能是心意而已。”
冉非泽瞪着她,心意只能是心意而已,为何会这般,为何
他瞪着她,说不出话。而她被瞪着,只觉眼眶发热。
“我需要,需要出去走一走。”冉非泽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他站起来,觉得腿发沉,有些迈不动步子。好不容易走出了几步,感觉到苏小培在背后看着他,他不敢回头,再走几步,却想了起来,他道:“我不走远,莫慌,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