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个小崽子当时的神色充满了嘲讽,但对于古人男性来说,能生、且能生儿子,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嗯,当年那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并不单纯是调侃,还包含了恭维。
毕竟,普通人喘气都费力的年纪,梨花还能有压海棠的能力和心情,着实值得赞叹。
刘邦放下手中信笺,抽出了一张空白竹纸,旋即研磨起了墨汁。
既然生的是个儿子,名字就要好好思量一下。
毕竟,刘季这个名字……
嗯,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刘邦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埋怨起了他那个农家大佬的爹。
老头太不靠谱了,所以无论是刘盈还是刘肥的名字,都是他亲力亲为。
其实当初刘盈出生的时候,他对外冠名堂皇的话,是嫡子出生,所以取‘圆满无缺’之意。
但其实他心中想的,却是‘盈余’二字。
无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顶门立户之后,刘邦对自己的贫穷有了深刻认知,只是很多必要的花销却省不了,所以对于又多了一个儿子这件事,其实头都大了……
于是,老天爷像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从那之后,虽然老刘还很卖力,但别管是吕雉还是曹氏,都真的‘盈’了……
直到戚姬的出现,让刘邦找回了男人的自信。
所以从那之后,起名字这件事,他就变得慎之又慎。
于是,他在纸上,慢慢的写出了一个‘恒’字。
恒者,常也。
从心从舟,在二之间上下,心以舟施,恒也。
而且薄姬生孩子那天,恰好也是上弦之日,《诗经·天保》中说,如月之恒。
恒,指的就是上弦月。
给刘恒起完名字之后,刘邦看着自己的灵机一动,脸上再度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开始哼起了小曲。
又黄又暴……
于是,从外间走入的周勃,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邦招招手,让魏无知将书信送回关中,旋即让人在面前摆上了一个蒲团,点头示意周勃坐下。
“臣听闻,大王要和楚军议和?”周勃直勾勾看着刘邦。
假装议和的事情,目前只有刘盈几个,以及张良一人知晓,荥阳这边的其他将领中,可能只有编织了一套情报网的陈平隐约知道一点。
刘邦点头,正色说道:“没错,国玺都盖了,千真万确。”
周勃捶胸说道“这是谁给大王出的主意?此人当杀!当此之时,正当一鼓作气灭了项羽,怎可轻言退兵?”
刘邦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你别管是谁出的主意。现在国玺已盖,只能依约而为了……”
“呸,陋习!”
周勃猛地摆了摆手,双眼瞪圆:“这种狗屁约定,就没有遵守的必要!”
嗯,他们当年在沛县的时候,要是按月结账,早就不知道破产多少年了,所以背约这种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刘邦老神在在问道:“军中,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句,才是刘邦铺垫了许久,才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军心不可违,要是士兵们觉得罢兵休战更好,他背约这件事情,就真的不好做了。
周勃愤怒的点点头:“不止我,军中将校大多也是这样的想法,要不是我和樊哙压制,士卒们早就跑来请愿了!”
“大王莫忘了,汉军中多关中子弟,他们和项羽、和楚军,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刘邦先是点点头,旋即身体前倾问道:“你说,樊哙也不同意罢兵?”
周勃一脸茫然的点点头。
刘邦突然仰天笑了一声,招招手:“行吧,坐近些,陪我喝点酒。”
周勃虽然越发满头雾水,但刘邦提起一个‘酒’字,他腹内的馋虫顿时拼命向上,掌控了他的大脑。
但,他还是假装迟疑了一下:“军法森严,将校不得无故饮酒……”
刘邦手指敲了敲案几:“沛县脏话!给乃公过来!”
于是,周勃就开开心心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他在两杯酒下肚之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真的不能罢兵啊……”
刘邦嘴角扬起,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给你说个秘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啊!”
周勃点头:“放心,我这张嘴最严了……”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还是悄声说道:“合约,乃公已经当做厕筹用了……”
周勃猛地睁大双眼:“大王的意思是……”
刘邦嘘了一下:“喝酒,喝酒……”
日落时分,刘邦按照惯例巡查城防,在路过一座城楼时,猛地一个趔趄。
“什么?大王把合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