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错了吗?”温世轩吸着气,痛苦的,一颗颗汗凝在额头上。
“我知道,我知道错了,大舅!”抱着头的手臂,严实地覆盖住了里面其实在冷笑的脸。
要她知道错,那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她恨死温世轩了。
为什么要维护蔓蔓?
蔓蔓和他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她才是他的亲外甥女。他竟然帮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来教训她亲外甥女。
如自己的父亲廖明说的,温世轩他这是神经了,发神经了!
“如果你真知道错了,把你的头抬起来。”蔓蔓冷冷清清的声音插进来。
看似软绵绵的声音,一如既往一针见血,能戳破她们姐妹所有的伪装。
她该有多恨死蔓蔓。
在蔓蔓未飞黄腾达之前,一直忒讨厌。
假清高,到这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很了不起的姐姐。
手臂缓慢地放下来后,一张充满狰狞和愤怒的眼对着蔓蔓:“我告诉你,我有多讨厌你多恨你。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假装自己对男人没有兴趣,却骗了其她人不注意时捷足先登,勾走了蒋中校!有了蒋中校后,还到处勾引男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火车上,有人给盖你盖大衣,但不是蒋中校给你盖的。你不知廉耻,要我这个妹妹知错,没门!”
温世轩听到她这番毫无悔意反而加重的话,连退两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造孽。他们温家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是他这个做长辈的错吗?
骂完蔓蔓不够,廖舒雅一张嘴,紧接朝向了温世轩:“你以为我想叫你大舅吗?妄想!我妈我爸都早说了,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拖我们后腿的包袱,垃圾。”
因为他无能,所以被他妹妹妹婿看不起。但是,也不该道德败坏到这个地步,竟使得一个亲外甥女起了自相残杀的念头。
“爸。”对这点,蔓蔓其实早看透了。
不然,不会对温凤姊一帮人后来口口声声说的仍是亲戚的话,会如此的反感和无动于衷。
这些人,口是心非。
要的只是利益。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去做去说,没有任何有良心没良心的区分。
廖舒雅现在说恨他们父女的话,只是因为现在自身利益偏向了江晖。如果她的利益在他们父女而不是江晖,廖舒雅当场改口也不会让她蔓蔓感到奇怪一分。
“你想怎样?”廖舒雅吃圆了眼瞳,见蔓蔓步步逼近。
她始终最怕,在家里最怕,只有这个蔓蔓。
蔓蔓不打你,都可以刺得你体无完肤。
“不好意思,我没有想怎样。只是想更正你一件事,你口口声声叫的姐姐,因为你从来都不是带着诚意叫的姐姐,所以,从来这个姐姐就没有当你是妹妹。至于我爸,他始终是你大舅,你想否认都不可能。因为他是长辈,你是小辈,他还是你妈的大哥,比你妈都有资格教训你。”
大女儿一段话下来,是提醒了温世轩。
对,先得把这个做了错事的外甥女带回去,再行家法,直教育到对方改正为止。
眼看温世轩来抓自己,廖舒雅周身起了惊惧。因为她知道,虽然自己刚骂温世轩窝囊废,但是,现在她家生意已经是不怎样了,而温世轩的【画饼充饥】是如日中天。他们家能在家族里再说上话吗?相反,有了底气的温世轩,再加上长辈身份,想怎么捉拿她,现在是没有问题了。
她回去逃不了家法不说,如果此事四处宣扬开来,对了,还有陆家,那个该死的陆家,蔓蔓的靠山。被陆家知道,她定是要完蛋了。
她认为自己没有了退路,不会想到去承认错误,悔过痛改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不会存在的。
跳起来,跑向公路,温世轩抓出去的手没有能抓到她。
这时的一辆小汽车,银灰色的兰博基尼,若飞驰的闪电,从公路上一晃而过。但没有逃过廖舒雅、温世轩和蔓蔓的眼睛。
廖舒雅的眼中顿然放出了灿烂的喜色。她冲到公路上,尾随那辆可能刚刚速度太快而没有发现到他们三人的兰博基尼,一路跑一路兴奋地招手大喊:“这里,江总,这里!”
她这幅样子,不仅让温世轩和蔓蔓两人瞬间变了脸色,而且,让人想起了可耻汉奸四个大字。
兰博基尼,本是该略过了他们一路消失在天际,却因廖舒雅的喊声与动作,在驰出地平线时骤然来个急刹车,猛掉头——
“爸!”事态突发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蔓蔓墨瞳一睁,一把揪住父亲的手。
温世轩痛惜地看了眼依然固执地跑向兰博基尼的亲外甥女,与女儿火速钻进没有拔出钥匙的东风小轿车。
启动,打火,在兰博基尼转向追上之前,从路边冲入快速车道。
本来,蔓蔓他们以为兰博基尼会停下车把廖舒雅接上,这样多少能给他们争取点时间。
但他们在车前镜里看到的是:
廖舒雅一路狂奔,高举双手像是要拥抱兰博基尼一样,等着兰博基尼和她一个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兰博基尼不知是减速不成,还是怎么回事,车速并没有慢下来,反而有些加快的迹象。
廖舒雅看着兰博基尼向自己而来,看到兰博基尼从一条像是快乐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到最末变成了一头狂怒奔向自己的红眼公牛。她的眼越睁越大,眼里的欣喜若狂,在要被兰博基尼拥抱住的一刻顿然变成了拥抱世界末日的狂恐。
嘭!
一条弧线,从空中划过。
人被抛向天空的高度之高,远超出了看着车前镜的蔓蔓和温世轩想象。
廖舒雅身上那件红色的衣服,随着人体在空中抛起掉落好像是一件炸弹,重落下来狠是撞击到急刹车的兰博基尼车前窗。
兰博基尼里面,开着车的江晖和旁边坐的人都傻目了。事实就是,江晖没有想到去撞人,但同样绝不想把这个恶心的女人接上车。在打廖舒雅电话让她让开可始终没人接电的情况下,刹车距离没有计算好,撞上了人再有了刹车。
“江总,怎么办?”拉着车里把手的副驾驶,吓掉了半条魂。
这个已经超出他们的计划了,是出人命了。
江晖心头,被廖舒雅这一自己上来的一撞,好比被打了针疯牛针,是疯了:“她妈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她自己想找死,我还得让着她吗!”
这个碍事的恶心的女人,害他在这里急刹车不说,眼望前面只有几十米距离,本已是唾手可得的人,突然离自己又远了。
脚底下一个加油门,两侧车轮子狠狠轧过了落在地上的人。一瞬间,掉在地上的人,头脸和双腿,被疯狂的兰博基尼压得面目全非。
在车前镜里望着这一切的温世轩和蔓蔓,很清楚后面追来的这个人已是疯了。
丧心病狂!
决不能让这个丧心病狂抓到自己女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温世轩也红了眼,使劲地踩油门。
紧紧拉着安全带,蔓蔓的满手心里都是汗,伴随轿车不停地加速,她的心跳涨到了将近一分钟一百几十下。
两面,眼前的情景,过快如闪电飞驰,都是模糊的。
她老公,她哥,都知道她在这里被死神追杀吗?
……
蒋衍在决定朝温世轩的方向追赶时,第一时间联系了交警部门帮忙。在追老婆和老婆养父这一过程中,他心急如焚,但始终命令自己不能失去头脑。
也好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比他冷静多了的赵文生,随时帮他出谋划策。
“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相信,他们有可能出了市郊。找交通路口的监控录像太难,有车牌号码的话,翻查各出京主干道的公路收费站记录会更快。”赵文生提着眼镜,通过与杜宇的连信,得知温世轩那辆小货车的车牌号码。
“照你说的办。”一边答应,蒋衍一边是脚下又踩了油门。前面,有交警大队的人帮他开路,这使得他的车速能更快地运行,几乎是达到了普通公路不能达到的车速。
赵文生的建议是对的,不仅从公路收费站第一时间获得了温世轩的走向,而且,在那里的交警紧密配合下,调出温世轩过关时的时间段录像,几个路口同时都显示出了,温世轩在跟踪一辆兰博基尼,在温世轩的小货车后面,居然也被一辆东风小轿车盯上了梢。
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车牌查找车主人并不难。
前面的兰博基尼车主显示是美国华人江晖。后面的东风小轿车车主显示是廖舒雅。
“打电话再联系杜宇。”蒋衍想都不需细想,既然都扯到了家里是做大排档的廖舒雅,老婆这次被绑与老婆生意上的事大有关系。
杜宇一直坐在【画饼充饥】的办公室里不敢走开,准备随时接听蒋衍的询问。蒋衍没问时,他自己心里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事恐与天下第一饭庄的竞争有关。听到蒋衍再来个电话,报出了江晖的名字,问他认不认得。
“哎——”杜宇大声叹的这口气,是把旁边一颗心同样悬着的范慎原都震到了。
“是江晖干的吗?!”两只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东西一并落地。
伤害他的姐妹不成,于是把目标转向了蔓蔓。
他或许,早该有所察觉的。这个阴狠的男人!
“范经理?!”杜宇看他往外跑,撒开腿去追,“我们现在去可能都帮不上忙。”
“那要让我在这里干等吗?我办不到!”范慎原暴怒的眼睛里充满了一条条扭曲的血丝,红的,刺目的,好像是抽击的雷电。
杜宇看他这样子都怕,感觉他这是被蔓蔓的事刺到了哪处旧伤一样。
没能阻止,杜宇只好急忙跟着他上了车,车子狂奔出了市区,一路是与蒋衍说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听到对方说江晖是个变态的,而且在多年前已经对范慎原的姐妹动过手,蒋衍的胸口若火燎了起来:“这种疯子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阿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赵文生害怕他一个失控而翻车,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不准他再听其它新闻。
而不久尾随追上他们的两爷,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打电话给我爸和陆司令。”姚爷面色很是铁青地交代刘秘书。
现在这事的性质是十分严重了,都危及到人身安全了。
他恐,这里的人谁都交代不起了。
前面,本是离他们只有一车身距离的吉普车,猛地加速。
“君爷——”刘秘书知道前面的车是君爷自己在开车,赶紧加上油门去追。
若陆家儿女一块出事,那就更麻烦了。
一行人,总算是先在一废旧的工地找到了温世轩没有了油停靠的小货车。弃了车的温世轩会去哪里?从现场沙地里的几个脚印和另一辆车轮痕迹,可以判断,有两个人上了另一辆车。这不禁让他们抱了些希望。
或许温世轩已经把人救了出来,也或许有另一辆车把他们接走到安全地带。但为什么到现在蔓蔓和温世轩都没有打电话报警或向家属求救,又让他们怀了另一份担心。
总之,这脚印是新鲜的,说明车子和人离开都不久。
三辆车顺着车道再追出去,很快的,发现了路上一件红色的标志物。
再往前开,赫然见着的是一具触目惊心的女尸躺在路中央。
尸身尸头被车碾过的惨状,让人毛骨悚然。
蒋衍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自己的老婆,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老婆肯定现在更危险了。
因而,他的车一刻都没有停,脚踩油门开到了最大。
君爷的冷眸一扫而过仍残留着温热血液的尸身,拉上操纵杆,油门踩,吉普车加速冲上去后几乎与前面的车并驾而行。
见前面两辆车都没有听,刘秘书的车也不敢停。但是,以他这辆平常的小轿车,怎么都是追不上蒋衍那部向人借来的大马力悍马,和君爷的吉普,不如在后面紧急关头做个后备力量随时预备冲上去。
于是,他和姚爷在后面,目睹到有四个车道的宽敞路面,两侧不断有车是落了下来,不断有车轮打滑,刹车,是因在前面闪避什么而退落下来。交警的警车警鸣,从他们后面追了上来。
愈追愈近,愈紧,前面不断刺耳的刹车声,车轮急速擦击路面甚至爆出火花的刺响,人的视野也是越来越清楚地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一辆兰博基尼在发狂地追击一辆加速到极点的东风小轿车。
两辆车活像断线的风筝,随时因速度超出车本身车速,一个不小心,即是翻车被抛出路面,撞毁!
可兰博基尼不仅没有停止追杀,是一次又一次往东风小轿车的车尾去撞。
最近的一次撞击东风小轿车没有能完全避开,小轿车打滑,斜着出去,直线是冲向了一侧的山壁。
“小心!”赵文生喊一声,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身边的司机了。
大马力悍马车轮子刹,卷起硕大的飞沙,一跃当先,擦过前面所有的车,包括撞击完刚往下退的兰博基尼,然后在小轿车要撞向山壁前,用自己的侧车身猛撞小轿车,拿自己的车身挡在小轿车面前。
悍马和小轿车一路擦着车身,生死未卜。
兰博基尼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而是骤然一个加速,再度欲撞击东风小轿车。
然而,等待它的是,横身向它侧面冲过来的吉普。
把着方向盘的江晖,拼命踩着油门,却一点力都没有。因为它的车底,已经被吉普掀开了一侧。
吉普犹如一头更凶更狠比他暴力血腥上几倍的公牛,一头顶着它这头发疯的牛,直把它顶到了公路另一侧的悬崖。
嘭!
被顶的兰博基尼撞开了护栏,在悬崖上掉出了三分之一车身。
车里的人发出尖度惊叫!
江晖相信,绝对相信:这世界上有比自己更恶的人了!
而现在这个如魔王一般的男人,就坐在掌控他生死的吉普里面,用一双毫无留恋的眼睛看着他去死:
敢杀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