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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朱重八 三十二变 2353 字 2023-09-30

不出朱元璋所料,陈观鱼听着外面的的喧闹声,心中十分得意,支持他查诡寄的百姓明显比反对的要多,这一次不光可以收拾马氏,还可以给自己搏个好名声。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清官了。

堂下的朱元璋居然低声吟诵起什么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使得堂外的百姓听不到,但陈观鱼和一干衙役都听得很清楚。他吟诵的是一句非常慷慨激昂的话:“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正义,不配称为君子。”

由于群情激愤,场面混乱,陈观鱼听朱元璋念了这几句,也没时间细想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段话说得很好,很有正义的派儿。他正愁缺几句充场面的话,赶紧记在脑中,然后对着外面的百姓大声道:“大家别吵了,本官已经决定了,肃查诡寄,扫尽奸邪。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正义,不配称为君子。”

这几句话说起来当真是气势不凡,立即使得外面的百姓传出一片喝采声

朱元璋心里长叹了一声:笨蛋县令,你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吗这是东林党人顾宪成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这顾宪成嘛,号称东林八君子之一,乃是东林党中的首领人物。你被我忽悠着念叨了一句他的名言,如果衫家这时候还不出来收拾你我就不姓朱

二七、堂前逆转

陈观鱼念叨了一句顾宪成的名言,心里得意非凡。

正在此时,衙门外围观的人群突然向两边一分,一群衣着光鲜,神情凶狠的家丁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中间护着一个穿丝绸大褂,肥头大耳,一看就是暴发户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衫家的族长,衫大。

衫大其实早就来了,一直混在外面的人群里,但他也没急着出来,想先看看这次的事情水深水浅,再观察一下陈观鱼究竟是什么态度。

此时正是朝堂上党争激烈,东林党人最艰难的时刻,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正在朝里朝外,从各个方面打击东林党人。魏忠贤甚至制作了一本东林点将录,将东林党的重要人员全部收录在册,还给他们取了类似水浒传里一百零八将的绰号,企图一网打尽。东林党人看似节节败退,其实也借着清流和民间舆论抹黑魏忠贤,拼命反击。双方斗得火热,阉党中人一旦看到东林党人,立即就像狼一样狠狠地扑上去

当然,党争的主要地点,还是在京城或者一些大城市,像白水县这种小地方,远离党争中心,这里的人就不太上心,例如陈观鱼就没怎么在意党争的事,感觉离自己很远,不需要在乎。所以听到顾宪成的话也没反应过来,随口就说了。

他随口说,衫大却不是随耳听一听到顾宪成的名言,他再也坐不住了,示意家丁,从人群里刷地一下挤了出来。人还没到堂上,衫大的声音就先到了:“哟是谁要查咱衫家的诡寄”

“吓”坐在堂上的陈县令脑门一堵,有点不太明白,我什么时候查衫家了这衫家的老大是个废物,但是衫十二在官里当差,乃是九千岁魏忠贤麾下的一条忠犬,权势滔天,他吃饱撑着没事儿去查衫家

他不学无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问题发生在说了一句顾宪成的名言上,对着衫大笑道:“衫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这儿查西固村的诡寄,和你家没关系,你看看热闹就好。”

“怎么就没关系了”衫大冷哼了一声,伸手入怀,摸出一大叠地契和卖身契来,随手向着堂上一甩,片片纸花飞舞,撒落了满地,他冷笑道:“这西固村,哼,是我衫家的产业,你查西固村,不就是在查我衫家”

“什么”陈观鱼身子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西固村不不是马家的吗”

衫大正想说:“马家刚刚把西固村送给我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朱元璋突然恰到好处地插嘴道:“西固村以前是马家的,但是在半年前,咱们马家就将它送给衫家了”

半年前衫大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人虽然不算聪明,一点点的急智还是有的,顿时醒悟:对了,如果说是才送我的,那就做得太明显了,闹上朝堂的话不好看,还是说成半年前比较好,反正契约上只画了丫盖了章,没写时间,我们想说成多久前送的都行,嘿这个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他给朱元璋投来一个赞许的眼光,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陈观鱼阴阳怪气地道:“县尊大人,你今天这事儿办得可真古怪。西固村明明是我衫家的地,你怎么偏要说成是马家的难道你想谋夺我家的产业不成”

他这句话说出来,别说陈观鱼傻了,外面的围观群众也有点茫然,今天这事儿怎么回事这白水县谁不知道西固村是马家的怎么突然一下变衫家的了而且衫家还有地契在手这里面最吃惊的莫过于西固村的那些乡民了,他们明明“诡寄”在马家,怎么自己换了主子都不知道

刚刚还在起哄的百姓们全都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直到这个时候,蠢笨如猪的马家二少爷才知道今天中午朱八急匆匆来找他,并且让他送出地契是多么睿智的决定,如果没有这一招,现在哪会有如此精彩的时刻他刚才还有点畏惧,脸上神色带点怂味,现在腰背却挺得笔直了起来。

衫大从怀里摸出马千九不久前写给他的那张转让契约,示意一个衙役拿给陈观鱼看。那衙役小心翼翼地捧着契约送到堂上,给陈观鱼过了目,看完之后,陈观鱼只觉得舌头发苦,喉咙发干,眼冒金星

“发什么楞”衫大咄咄逼人地对着陈观鱼道:“你硬要说西固村是马家的,是要当着这些地契和卖身契的面,强夺我衫家的田地吗”

陈观鱼满头大汗,地上跪着的朱元璋又插口道:“衫老爷,咱们马家可不敢昧着良心抢您家的地冤有头,债有主,这事都是陈观鱼搞出来的。”

“陈观鱼,说话啊”衫大刚才还在叫县尊大人,现在干脆直呼其名了。他和马二少爷一样没有功名在身,按理见官要跪,但他不但不跪,反而直呼县太爷的姓名,阉党之嚣张,可见一斑。

陈观鱼楞了半天,脸上挂起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清官不清官,名声不名声了,怎么渡过眼前的危机才是正事儿,赶紧压低嗓子,用堂外的百姓听不到的声音道:“衫兄弟,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要搞的是马家,不是你的衫家您想想看,我哪有这个胆儿”

“你的胆儿小我还真不觉得”衫大冷笑道:“前几天你在衙门里念叨什么兴革条例工属,照着海瑞的话说:本县诡寄女户奩田等项,悉行禁革,俱不准冒免。刚才又当着许多人的面照着顾宪成的话说: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正义,不配称为君子”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啧啧了两声才道:“清官啊咱白水县来了好大一个清官你是把海瑞和顾宪成拿来做榜样了”

“啊那句话是顾宪成说的”陈观鱼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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