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段深竹看到知聆向自己微微颔首,她并没有笑,却也并不让人觉得冷漠,这一种感觉,大概就叫做若即若离,点到为止。
段深竹上楼,从里屋经过,到了阳台,面对面才又发现,知聆通身没戴什么首饰,只有中指上有一枚粉色钻戒,是c家的最新款,刚上市不久的,似是六克拉,价格自也不菲。
“段总。”她并未起身,只是淡淡一声。
段深竹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方小姐”忽然一笑,露出脸颊边的两个酒窝,“你看,我还是找来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来有些怪,知聆抬眸看向传说中的段总,大概是因为出自她先入为主的偏见,在她眼里,段某人的美貌度被削减可恨度却极高。
知聆笑笑:“段总这么大费周章,是想说什么”
段深竹自己知道,心里是紧张的,可是面上却不敢流露:“我是想要问一问,去年那场车祸,救了我的人究竟是”
“段总不是说了吗,救了你的人是聂小姐,而我”她一笑,转头冷冷地看向阳台外的绿荫随风,如潮般涌动,她的眼底也同样波澜微涌。
段深竹垂眸:“请你不要生气”
知聆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忍气吞声”的意思,才一凛心神:“对不起段总,我没有”
段深竹竟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知聆无意中看到这个略显孩子气的动作,有些惊讶,同时发现段总的睫毛极长,有些不安地颤动。
“救我的人真的是你”段深竹终于又说,他的声音天生是冷清的,但说这句的时候,却有点小心翼翼似,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知聆本不愿理他,看他这副模样,又听他这种声音,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段总,都过去了,何必旧事重提”停了停,又说,“段总,还记得我在公司跟你说过的吗,有时候无知点,心里会好过些。”
段深竹皱眉:“发生过的,我怎么可以装作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我想知道真相。”
“我说了,你肯听真相,不是有人已经跟你报备过了吗”
段深竹听出她话中的嘲讽意思:“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现在我有足够的耐性听你说,不知道你肯不肯说给我听”
知聆笑:“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我想说的时候你不愿意听,现在你想听,我也不愿意说了。段总,那件事对我来说,本就是不愿意再提的隐痛,现在被愚弄的那个是你,你自己太笨了,看不穿人家的伎俩,那是你的事。”
他略气:“你”
知聆斜睨他一眼:“而且如你所说,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全信,我为什么要费唇舌,自揭伤疤”
段深竹又咬了咬唇:“你不是说该黑白分明的吗”
知聆略微震动:“你怎么知道”
段深竹摇头:“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从来没有怀疑过,而且跟她相处,我也的确方小姐,将心比心,倘若有人说你最值得信任的人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你会一下就相信吗”
知聆不语,内心默默。
段深竹凝视她:“我也相信这世界是黑白分明的,纵然一时迷惑,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真相只有一个,好吧,我不强人所难,但我一定会承担起责任。”
知聆侧目:“什么责任”
段深竹只是看着她:这个人,会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吗当初曲稳说那句“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时候他尚笑,然而此刻,忽然之间明白了聂文鸳有可能并非是那个肯舍身相助的人,而可能真的是顶着画皮而已,段深竹只觉浑身恶寒,他那些“爱”呢从谎言根基构筑而起的这段关系,他竟真捉住一个自以为是的影子而爱错人
但是面前的方知聆,一派淡然,她坐在这里,云淡风轻,无怨无憎,他想到在公司里她那愤怒之下的掌掴,大概是真的激怒了她吧,是因为当时痛失了的
或许是他错了,真如她所说,他不过是个“白痴富二代”,才会被蒙蔽双眼,才会看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好人。但是,在面对真相的惊栗之际,段深竹扪心自问:这一段公案,该怎么了结。
他该怎么去弥补面前的人,该怎么致歉跟感谢才好虽然只在此处跟她平心静气地相处了这一会儿,他却已经明白,她是绝不会接受那些的,因为她曾那么痛过,而他,也是弥补不了的,不管用什么法子,因有些伤痕,早就造就,无法抚平。
他该惭愧,该自责,该跪在她面前,但最终段深竹什么都没做,他镇静:“方小姐是怎么来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知聆否决,转头看树荫外的泱泱世界,太阳底下,路上时有人经过,如此真实。她只是想多看一会儿。
段深竹将目光从她淡漠的脸上移开,好不容易起身:“那我先告辞了。”他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段深竹停步回头:“对了,方小姐,有件事想要问你,你怎么认识我爷爷”
知聆抬眸,转头看向他,她的目光平静,他却忽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他竭力捕捉这种感觉的时候,知聆说道:“你要是做足了功课,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段总,你真是”她看着他,忽然笑一笑,“还太嫩了。”
段深竹看着她那个突然而来的笑,她笑的并无恶意,甚至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类似玩笑的口吻,段深竹的脸却在瞬间红了起来。男人的自尊让他气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他大步走到门口,却忍不住回头又看,方知聆坐在那里,淡雅曼妙的身影浮在金色的微光之中,如同一卷静止的画,偏又如许生动,让他忽无师自通地想到某一句: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较难写啊,但是写完了看几遍,感觉尚好。
先前曾说要聊聊这本书的诞生,于是现在跟大家仔细说说。
现在回想,大概是从花月佳期的时候,我对朋友y说,下本书我要写穿越
然后写完花月佳期,经历“公主病”跟“第三种绝色”后,我又开始浮想联翩,当朋友y敲我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说:你看下一个我该写什么好我有几个文的题材,有一个是早就答应了的凤卿的,但那涉及女皇比较难搞,还有一个是师徒的,还有个江湖的
我还没有说完,y说:我感觉这一次你该写一个你比较有“把握”的。
我梗住,把那些新奇的创意题材暂时先压下,决定先写“穿越”
几天后:
我说:我写了五千字了,你要否看一下对了,我觉得还是不穿越了,本土的比较适合,所以仍旧是纯粹的古言。
几天后,y同学看完了五千:不错,跟公主病的风格迥然不同。
彼时我却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宣布:我觉得还是穿越好,但是要穿越的话,这五千字就要作废了。要从另一个开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