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颔首:“正是。”
虽然不情愿,但邵稹知道宁儿对薛霆多少事牵挂的。停顿片刻,他问:“他嗯,伤势如何”
宁儿神色有些黯然:“郎中说,他要多休养。可他受伤以来,总在奔波。”
邵稹也知道情形,沉吟一会,安慰道:“不必担忧,你表兄本身体强健,如今到了焉耆,好好休养几日,必可康复。”
宁儿听他这么说,忧色顿时开释许多。她还想再说话,忽然听到侍婢唤她的声音:“娘子,你在何处”
二人一惊,邵稹苦笑:“你这些仆婢,盯得好紧。”
宁儿见邵稹就要离开,一脸不舍,这一分别,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稹郎”她拉着他的手,声音嗫嚅。
邵稹亦是留恋,看着她,忽而一笑。
“宁儿,你”他声音有些干,“你把眼睛闭上。”
宁儿一怔,望着他,触到那灼灼的目光,顿时双颊烧热。
邵稹却不等她闭上眼睛,低下头来。
他的轮廓遮住了阳光,秋风的味道很干净,不冷,相反,却带着异于寻常的温热。湿润的,有些生硬,如同迷药,教人心跳蹦将出来
侍婢到处转着,正要再唤,忽而见宁儿从一处小院里走出来。
“娘子。”她忙上前,一脸叫苦,“你去了何处,也不说一声”
宁儿的目光却是飘忽而闪亮,两颊红红的,像被晒伤了一样。
“我”她声音轻柔,“方才我看到一只猫,十分好看,就去追了”
“猫”侍婢讶然,瞅瞅院子里,“谁家的猫”
宁儿却唯恐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岔开话,将她拉走开去。
你闭上眼睛
保证不怀孕
方才的种种,与从前重叠,宁儿走着,脸上不自禁地漾着笑容。
稹郎,从来都没有变呢
薛霆换好了伤药,看到从人将膳食呈来,便让人去唤宁儿来用膳。
不料,好一会,宁儿才姗姗迟来。
薛霆见她神色,觉得有些异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正要发问,宁儿跟郎中说起话来,问他薛霆的伤势如何。
郎中对薛霆不好好休养,本已是一肚子怨气,如今宁儿提起,便毫不客气地长篇大论起来,说得薛霆很是不好意思。
“表兄都听到了么”送走郎中之后,宁儿严肃地看着他,“今日起,表兄要好好养伤,再不可去拜会这个拜会那个。”
薛霆看她义正辞严,不禁赧然,忙苦笑应下,先前想问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待得膳后,宁儿离开,薛霆正要歇息,从人却来禀报,说有人求见。
薛霆惦记着宁儿的话,问:“何人”
“是是石骑曹。”从人目光闪烁。
邵稹未着盔甲,一身寻常衣袍,如从前一般,腰侧挎一把刀,周身气势清爽锐利。
门外阳光强烈,薛霆坐在榻上看着他进来,眼睛微微眯起。
薛霆让从人退下,二人面对面,各自的目光中都含着打量。从长安到杨木,再到焉耆,变的是身份,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却毫无变化。
“何事”薛霆简短地问道。
邵稹也无多虚礼,看着他,道:“你受伤了,我送些药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放在薛霆面前的案上,“这是疮药,胡人秘制的,刀伤箭伤,在西域有奇效。”
薛霆露出诧异之色,看着邵稹,片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若是想讨好我,你还是收回吧。”他缓缓道,“你的药再好,我也不会把宁儿给你。”
“你别搞错了。”邵稹神色无改,淡淡道,“这药不是为了宁儿,是还你当初救我的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56寒风
人情”薛霆一愣,这才想起来,邵稹的确欠着自己的人情,去年为了掩护他走,自己腿上是挨了一刀的。
倒是懂些仁义。但薛霆不打算让步,看也不看那伤药:“不用你还,你莫来纠缠宁儿便是。”
邵稹双臂环抱,不为所迫:“我与宁儿乃两厢情愿,我与她如何,与你何干。”
薛霆知晓他是流氓,也不动怒,冷冷道:“我是她表兄。”
“她也叫过我表兄。”邵稹悠然道。
“你诱骗于她,包藏私心”
“我从未骗过她,若说私心,你不曾包藏私心”
“可我不曾去做江洋大盗,亦不曾作奸犯科。”
“作奸犯科又如何,你所以清白,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
薛霆气极反笑,深吸一口气,看着邵稹:“你喜欢她,想娶她,可以。但你凭什么看看你现在,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就算我让步,我父亲让步,你能让她过上什么日子让她在这大漠里陪着你吃风沙么”
邵稹被刺到痛处,目中锐芒乍现,却冷笑,傲然道,“我既然有胆娶她,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且我为何要说与你知晓。我娶她,求的是薛公,却不是你”
“我杀了你”薛霆终于暴起,“锵”地拔出剑来。
“表兄”这时,门忽而撞开,宁儿脸色发白地冲了进来。
邵稹看到她,愣了愣。
“让开”薛霆见她挡在身前,更是气急。
宁儿却不让,反而抓住他握剑的手,回头瞪向邵稹:“还不快出去”
邵稹僵立一下。
“出去”宁儿急得跺脚。
邵稹目光复杂,深吸口气,转身推开迟疑的从人,匆匆而去。
薛霆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开,瞪向宁儿,重重“哼”一声,把剑掷到地上。
这时,他才感到怒气牵扯到了伤口,不禁皱起眉头。
“表兄”宁儿见状大惊,想去搀扶,薛霆却将她推开。
“来人。”薛霆冷冷道,“从今往后,娘子周遭三步之内,不得少了人;若见那石骑曹靠近五步以内,可立即格杀”
从人连忙应下。
宁儿知道他在气头上,心中虽慌张,却也不敢说话。
薛霆没有看她,自顾地在榻上躺下,闭起眼睛。
屋子里一阵安静,侍婢煞白着脸,
gu903();